这一觉我睡的很香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大家都已经起床了,炕上就我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我赶忙爬了起来,跑到外面一看,大家连早饭都快吃完了。
见我醒了,沈星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身边,对我说:“给你留了两个馒头,还有半锅鸡蛋汤。”
我笑着走了过去,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对他说:“还是你对我好,这些人吃早饭都不叫我,太不讲义气了。”
我话音刚落,莫日根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说道:“凡哥啊,不是我们不喊你,刚才我去叫你了,可你怎么都不醒,还一直在说梦话,念叨着一个名字,好像是叫刘什么……什么……”
我不由笑了起来,对他说:“我念叨的那个人,名叫刘俊生,他也是鄂伦春族人,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莫日根愣住,他先是挠了挠头,随后一拍大腿,喊道:“我听过我听过,刘俊生……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哎,妈妈妈妈妈……”
这孩子一路喊着妈,就跑到一旁,把他妈给喊过来了,拉着他妈的手追问道:“妈,刘俊生是谁来着,这名字好像听你提起过?”
他妈妈是一位很朴实的妇女,一边擦着手,一边回答道:“刘俊生啊……刘俊生那不是你三太姥爷么……你忘啦?你小时候,你姥姥总提起他。”
莫日根差点从原地跳起来:“对对对,我就说这个名字耳熟,没错没错,我三太姥爷就叫刘俊生。”
说着,他转过头跟我说:“凡哥,我三太姥爷就叫刘俊生,你不会是今天早上梦见他了吧?”
他妈妈也猜测着说:“哎呀,那可能是他没钱花了,这些年也没人管他,也挺可怜的,说不定找到咱家来了。”
我听着他们对话,已经懵逼了,惊讶地说:“啥?你三太姥爷就叫刘俊生?不会那么巧吧?他活着时候是干啥的?”
莫日根又回头问:“妈,我三太姥爷活着时候干啥的了,我记得好像是当过警察?”
他妈妈叹口气说:“是给日本人当过警察,就是伪军,因为这个事,全村人都骂他是汉奸,咱家也没少跟着挨骂,好在你太爷爷兄弟几个争气,一直在抗联队伍里打鬼子,要不然,你爷爷和你爸也当不了这个村长。”
莫日根表情有点尴尬,转过头又问我:“凡哥,你真梦见我三太姥爷了?”
我这时候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震惊和无语,外加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
我是万万也没想到,小刘判官的后代,居然就在我的面前!
于是我也叹口气,问道:“这个刘俊生,也就是你三太姥爷,他有直系的后人么?”
莫日根母亲摇头接道:“没有,他不到二十岁就跟着日本人当伪警察去了,也没娶媳妇,我们也就慢慢断了联系,再往后,听说他在打仗的时候死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点点头:“看来,你们也不知道他在日本人那边都做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莫日根母亲说道:“他一个给日本人卖命的伪警察,能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前些年老辈人提起他,都是恨的牙根发痒,说咱们鄂伦春族人被日本鬼子祸害成啥样了,他反而去跟着日本人干,简直丧尽天良。”
她说到这里,我这身上就感觉一阵冷飕飕的感觉,冥冥中好像看到了小刘判官那无奈又委屈的表情。
我深吸口气,一字字说道:“不,你们都误会他了,我昨天夜里魂游去了土地庙,见到了这位刘俊生,他现在正在土地庙里当判官。”
莫日根母亲诧异道:“啥?他还能当判官?他不是个汉奸吗?”
我无语道:“他非但不是汉奸,反而还是个英雄,他假意在日本人那里当伪警察,其实是受到上级的命令,暗中卧底,帮助抗联获取情报,传递消息。后来,他为了给族人报仇,在大庭广众之下射杀了日寇的指挥官,又干掉了几十个敌人,壮烈牺牲了。”
说着,我便把小刘判官对我讲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个个都听的惊讶无比,尤其莫日根的母亲,全程的表情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等我讲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有不少人的眼中都含着泪,悄悄抹着眼眶。
莫日根母亲也攥着手,有些无措地说道:“哎呀,这是真的么,我们咋从来没听说呀,这么说的话,他是地下党啊?”
我点点头:“没错,他是不是党员我不知道,但他干的就是地下党的活,做的就是地下党的事,只可惜,他牺牲之后,至今没人给他正名。”
莫日根闻言急道:“那不应该啊,他总会有战友,有朋友,有上级领导,肯定有人知道他是卧底,为啥没人给他正名平反?”
我叹道:“当年抗联孤悬敌后,条件异常艰苦,队伍被打散了很多次,好几位军长都牺牲了,刘俊生的直系上级也被日寇烧死了。再说他当卧底本来就是保密的,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况且他这些战友们死的死,亡的亡,谁能给他正名?”
莫日根的母亲还是难以置信,一个劲地呢喃:“这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我得去告诉你姥姥,去告诉政府,这是天大的事情呀……”
我伸手指了指高道长:“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高道长,昨天晚上魂游土地庙,他也在。”
高道长一直在旁边坐着喝水,闻言这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但你说的这个人,的确是土地庙判官,如果他身上没有功德的话,是当不上判官的。”
莫日根母亲这才信了大半,忙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他是我的三爷爷,当年在家里他是最小的一个,都叫他小三子,原来这么多年我们都误会他了,我这就去告诉你爸……”
说着,她慌里慌张的跑了,去通知莫布胡村长。
到了这时候,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大半,心说这也太简单了,我还想着怎么帮小刘判官正名呢,结果连村子都没出,这件事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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