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侍郎此刻瞧出了丰彦的厉害。
虽然他从来就没跟丰彦打过交道,但此时此刻,他酒具摔到地上之后,他看到颖川侯脸色发生剧烈变化。
他从来就没见过颖川侯那张万古不变的严戾脸,有过太明显的变化流露出来。
“慢著!”
他大叱一记,身形猛地越过酒桌,朝不远处的地上酒具扑去。
同一时刻,丰彦带来的人已经先一步,冷不丁地一抬脚将酒壶踢了出去,“丰彦小儿,你胆子忒大!”邢侍郎大吼一记,踹开那手下,便去扑酒具。
这时,颖川侯的手下纷纷赶过来,挡住丰彦这边的人。
但当看到银色的酒具因为不停地磕碰,而露出了里面真实的颜色,澄澄的金黄色,竟然是金制的!
顿时御史中丞等人震在当场。
邢侍郎一把扑住酒具,冲颖川侯的人大骂,“愣着干甚么,还不赶紧把东西都藏起来?!”
说着,便将那酒壶中物倾倒出来,干脆往怀里揣。
这时丰彦的书童小案子挡住了去路,一脚就踢到邢侍郎的下巴壳儿上,疼得他捂着痛处大叫,“混账,竟然敢对你爷爷动手,活够了是不?!”
小案子吓一跳,本能地朝自己主人的方向看去,“公子……”
下一刻,就见丰彦早已步出亭子,那双显得纯稚的黑沉沉大眼睛不含任何感情,瞥视过来,他微微俯身,盯着邢侍郎胸前的鼓鼓囊囊,问,“颖川侯,邢侍郎,方才不让本公子在此驻留,不给酒喝,难道是因为这个?这酒杯莫非在外头裹了一层银,又在里头裹了一层金?”
邢侍郎想掐死丰彦的心都有了。
他咬牙切齿,眼神迅速锁住颖川侯。
他知道,此前他提过喝酒时想换一种杯子,今日颖川侯便邀他来此喝酒,他清楚,这一次一定会换杯子。
虽然颖川侯没有说明,但他已经知道其用意,左拥右抱美人,美酒在肚,还用着比琉璃杯夜光杯更金贵的金杯,过了今日,这一套酒具便是他家的了。
多么美好的经历!多么美好的礼物啊!
可都被丰彦小儿毁了!
颖川侯走过来,亭子内灯火缭绕,他威戾的脸色看起来格外青黑,但他无比沉稳,语调不变,双手抱拳,遥遥冲御史中丞点了点,“季大人,今日之事本侯可以解释,另外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这世上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是人就有弱点。
虽然他暂时还没找寻季方的,但总有弱点。
他以为季方会向自己妥协的,即使他当场抓包了。
可谁知道季方不说话。
反而把身子往旁边一扭,干脆不理会。
丰彦面无表情地看着颖川侯,“颖川侯你的胆子果真不小,今日之事由本公子全权解决,你去贿赂御史中丞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次之事还会像你阴谋整塌望月楼,害死我姐姐一样,顺利蒙混过去吗?”
颖川侯一袭衣袍在朦胧的光线下,笔挺威戾的眉骨下两抹阴黑之影透出一股浓重犀利,“丰彦,莫要血口喷人,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承受起的,到时候给家族凭添罪责。”
“呵呵,你以为本公子是小儿,是空口说白话么?”丰彦淡漠的眼中慢慢透露出一层一层清晰的浓恨来,“本公子是来要你颖川侯府满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