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也真的需要有个人能同她不离不弃,相知相守,也唯有这样,那颗流浪漂泊的心才能找到归处。
家,从来就不是她的港湾,也不曾是她的后盾,因为在父母眼中,她的生活远远没有金钱来的实在。弟弟不到二十岁,就结了婚,大部分的资金都是从她腰包掏出来,可生活中十分拮据的女大学生上哪去掏出那么多钱。
毕业参加工作后,他们非但不停手,还变本加厉得压榨她,两周前,父母找了一户人家,提出的彩礼十分可观,然而这些结婚的字眼于她看来是多么得荒谬可笑,那一沓沓通红的纸钱于她看来也是罪恶极了。
(三)
街角对面开了家十分有情调的咖啡馆,面积不大,布置得十分复古温馨,几乎每天,她都会抱着电脑坐上一个下午。
这天一进门,咖啡馆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在专心地磨咖啡豆,那处暗棕色的站台旁边有一个书橱,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影影绰绰,一室的寂静。
于晓萱缓缓靠近窗台的位置,抬眼间,竟发现咖啡馆门口赫然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阳光在他背后绽放,勾勒出一道美奂绝伦的金边。
柯白桦一身清爽的休闲外套,依然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帽沿压得极低,刹那间的四目相对,使她觉得时间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令她此刻微妙的尴尬无处遁形。
良久的寂静后,他轻声靠近,却在她隔壁座位上坐了下来,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杂志。
如此美好的再遇,竟真的发生了。
她怯怯得扭头,轻声道:“你好。”
柯白桦握着拳头,将它平放在于晓萱面前的桌面上,缓缓张开,渐渐露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几颗五颜六色的果糖映入眼帘。
他的声音依旧是十分温柔:“吃糖吗?”
她沉浸在他的旖旎温柔之中,却始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她在那一刻觉得有些颓废。
“谢谢!”
他们都记得彼此。
这一次的再遇,也让于晓萱觉得不真实,合上电脑,抿了几口咖啡,吞吞吐吐的表情别提有多么滑稽,她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支支吾吾又脸红心跳。
“你…还记得我。”柯白桦收回目光,样子却有些愣头愣脑。
“记得。”她抬眸眨了眨眼,狡黠笑道,“柯白…”
“柯白桦。”
她想着,突然要说的话被抢了去,让人难得的不自在,还显得莫名尴尬。
大概是没想到于晓萱会是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将手里那把糖推至她身前,顿了半天才道:“总觉得,你跟其他人不大一样。”
是啊,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对极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怪人,柯白桦出现在眼前时,她抬眸的动作都要显得小心翼翼,而在这次相遇之前,她却大胆得思念至极,总是在脑海中浮现无数个版本的故事,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有吗?”她笑笑,抬手唤来了服务员,轻声问道:“喝点什么?我请你。”
“那不行。”他静默了三秒,菜单都不看一眼,随口说了句:“老样子,谢谢!”
服务员点头抱着菜单离开了。
到这一会儿,于晓萱突然来了兴致,对所有存在心间的种种疑问有种一定要刨根问底的变态勇气,“常来?”
他温言嗯了一声,随后回答道:“常来。”
于晓萱仿佛在浸染的时光里看到了他低头抬眸的瞬间,那种神情明明是在看着她,却产生了一种飘向远方的错觉。这一刻,她猛然想起,自己以往写书的时候,男孩和女孩初次相遇时的场景五花八门,与她此番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她也明白,这是现实与虚构的差距。
他们的相遇十分平常,但那种心境,却是与她在书中所描写的是一模一样。
她发觉自己的心都是温热的,以至于变得愈发熨帖,差点让她分不清虚实,仿佛可以借此变得毫无畏惧。
“你…是来旅行的?”他问。
“算是吧。”这一回答倒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严格来讲,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旅行,因为在这座城市,她呆了快一个月了,期间也没有去过哪个景点,除了吃饭的时间,基本都在码字。
见于晓萱有些窘迫,柯白桦点了点头,终于将那顶帽子摘下来,露出带有术后刀疤的光头。
于晓萱怔怔得看了几秒,假装镇定得露出淡漠的笑意,原以为柯白桦多少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可令人意外的是,他却是用淡笑融化了周围所有凝固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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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觉得不自在,不过是条伤疤而已。”柯白桦舒展了眉头,像个局外人一番,自顾得抿了几口咖啡。
她抿唇笑:“你戴帽子想隐藏的就是这个吗?”一秒钟的百转千回之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是多么愚蠢。
“有一句话,我想对每个觉得我可怜的人说。”柯白桦抬眸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伤疤,内在的,或外在的,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伤在哪个部位,都不会让你和任何人有所不同。除非你不敢面对,藏起伤口,让那伤在暗地里发脓溃烂,那会让你成为一个病人,并且无论怎样假装,都永远正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