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徐岚解释道:“那种感觉太过令人恐惧,看着家人和爱人变作嗜杀的怪物,生生朝你扑来,他们怕的不是敌人,怕的是至亲畸变,互相伤害。”
“那我们快追吧,别让他们再往远跑了。”裴奈有些心焦,为恐惧害怕、疲惫不堪的山谷之国民众,也为连夜奔波、未曾歇脚的天耀军队。
为了方便穿越山谷之国边界,天耀只有两支骑兵配了战马,其余战马都留在了夏荣城,还有一些拴在了东方边境的山林间,由一支小队看守。
裴奈等人轻功急行,身后跟着这两支铁骑兵,快速朝前方赶去。
马蹄声急促如雷奔,仿如踏在数十万山谷之国民众心头。
无数人回回惶惶,跌撞着向北逃亡。
被哨声留住的人们也惴惴不安,望着西边来者的方向,握紧了身上的武器。
还有些老弱妇孺这段日子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早已没了逃离的力气,索性也不再逃。
妇人们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股战而栗,泣不成声,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山间的风似被揉碎了,飘入川河中。
当军旗从山坡上露出,很多人终于发出压抑已久的呐喊,那是绝望到极致后的释放,也是对命运的宣泄。
“是天耀军队!!!”
数不胜数的声音向远传递,在山谷中回响,“援军来了!是天耀援军!”
妇人们的手攥着孩童的衣服,汗液将粗布打湿,指缝和布料间都是黏腻的泥沙,声泪俱下:“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旌旗招展下,裴奈望着如同难民般狼狈的山谷之国居民们,听到他们的哭喊,也红了眼眶。
张晟眼睛几欲崩裂,腿部无力险些跪下,是陆徐岚将他扶住。
达奚尚乐抹开眼角的泪痕,对邵历然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祖祖辈辈这么憎恨邬族。”
邵历然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会让邬族付出代价的。”
张晟和他的同伴们下了山坡,将情况与艮岳城的官差和仅剩的一小支城守说明。
很快分散在山林后段的民众便回聚过来,很多人睁着茫然的双眼,看着靠近他们的天耀士兵们。
流离失所和饥寒交迫,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风霜。
“不要在此地停留,士兵们接过孩子,背一下老人,快速南行,即刻返回地下城。”顾瑾珩声色俱厉。
将领们带着后面已经追到的步兵,顾不得休整,立时有序分配,协助着山谷之国的幸存者转移。
裴奈四处巡视查看情况。
一名天耀士兵蹲下来,让孩子母亲将弱小到几乎睁不开眼的男童放在他背上,牢牢向后托住,又抱起腿部受伤的小女孩。
他问孩子的母亲,“他们的父亲呢?”
“邬贼打过来时,他正在南边的工厂里,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女孩仰头看着高大的军人哥哥,糯声问道:“哥哥,你们来救我们,也会死吗?”
孩子母亲连忙喝住她:“彤彤!这么说话很没礼貌!”
“无妨。”士兵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对女孩答道:“可能会,但哥哥不怕,只要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孩能平安长大,我们所做的牺牲便都是有意义的。”
裴奈为之动容,移开目光,赓续往队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