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壮道人脚下一个急停,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被周围两三道友及时扶住。
他大口喘着粗气:“山门被封锁!我们刚出去对面披头一剑,直接斩掉九人!我在队尾,才侥幸……”
刚说到这里,突然胸腔向两侧裂开,血浆呼地涌出,把半条身子都染成黑红色。人也向后一甩头,侥幸变成不幸,再无声息。
搀扶他的道友们,齐齐发出惊呼,险些将遗体摔落。
整整一个十人队,眨眼就没了。
张顺研面色发青,“纪天师,随我出宫迎敌!限五十道众跟随,其他人固守岗位。”
纪盈原本被分派驻守中庭,闻言立刻把事情交代给另一名搭档,快步跟上。
宗主没有叫旁人,旁人都是客人。但客人都很有觉悟。
心眉居士拔出不离身的双刀,再次分出一柄交予司真人。这种唐刀款式,刀身笔直,除了单面开刃,其他几乎与剑无异。
李愔也跟在队伍后面,陈见开与柳如烟不离其左右。
一行人涌出三清宫,在道众手中火把照耀下,并未见到任何活人。
但地面上,正躺着九个刚刚还鲜活的道友,尽皆被斜向斩断,分成十八段尸身,血肉横陈。
“是剑术。”心眉居士很肯定,“是高阶剑修做的。”
司真人点点头,“至少不是妖术,我们面对的还是百姓。”
话音将落,正对面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厉声狂歌。
“腹生恨意,剑喷仇浆。纵教斩狷志难志偿,不屑与贼共一方。我不求人垂怜,人须求我宽谅。割舍情殇问丹道,空余白衣泪两行!”
这几句词,字字泣血,伴着凄狂与愤慨,如同剑气般直插四方。
敌暗我明可不妙,早有一名道士,奋力将手中火把朝声源掷出。
那团橘色光晕摇摇晃晃,旋转着飞向五十米外,陡然照亮一座高大牌楼!
不等众人分辨出匾额上的字,早有陈见开发出一声惊呼:“玉衡宫!?”
这地方,他太熟了。
李愔也瞬间认了出来,没错!这的确是庐山宗的门脸,如假包换!
随着火把落地,光源趋于平稳,隐隐可见牌楼后的山门以及院墙,可以断定,整座道场都在那里。
所有人都呆滞了一下。
原本相距遥遥六百里的两座道观,此刻竟以不足五十米的距离面面相觑,换谁谁不惊?
这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反正大门对着大门,再也无法讲求风水。
那只静静躺在地面的火把,似乎激怒了某种不明力量,但见玉衡宫院墙内勃然竖起一道红色光柱,如烙铁般,直接插入上方晦暗虚空。
它高不知几许,又粗又大,将周围弥漫的黑雾刺穿,把飘摇中的火炬之光彻底虚掉。
但闻立柱扬起之处,有人大喝一声:“疾!”
李愔最识货,这可怕的玩意他见过!
人群中,少年第一个跃起,一边释放浑身罡气,一边嘶声大喊:“都闪开!”
扑簌一声,罡气护盾在空中绽开,像一只透明雨伞,迎着已经悍然劈下的光柱而上。
他不是找死,他需要给下面这群还没缓过神的朋友,争取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