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个男人转回头正视李愔:“都散了,你跟我走。”
“啊,去哪里?不行我还得……”
“得先看看朋友?落在沙洲里的人没事,他们已经开始营救。来吧!”
他语气十分肯定,自带不容置疑,身形朝上一耸,投向无尽夜空。
李愔迅速同步了一下信息,嗯,确实并无大碍,人都没伤,船也还在。
于是朝下看了一眼,也纵身向上飞去。
……
一大一小,两具天成阳神,第一次比肩是在万米高空之上。
他俩挨得很近,谁也没看谁,暂时沉浸在俯瞰中。
对这个高度的景观,李愔十分熟悉。因为平日,在金吉拉内每每需要新规划,都会登临万米纵览全局。
当然,以现在的规模相比,俗世更大更宽广,更有数不尽红尘与丰富地貌可供欣赏。
东方弧形地面上,天光已然泛淡,但仍未有曙色出现。
大地依旧让幽暗主宰,同时又被簇簇月亮的光亮点缀。
那些有点点亮色,无疑是百姓聚居之处;那些暗影中,也未尝不是处处充满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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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经常这样俯瞰人间吗?”李愔已经稍稍缓过神来,对主宰心态产生好奇。
人王转过头与其对视,缓缓道:
“你要记住,我们只是阳神,不是神。永远不要以神的心态窥伺万物。”
“那我们是什么?”这是一个阳神幼体对另一个成熟同类发出的灵魂质疑。
这个问题,李愔甚至没有问过李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本体更加懵比。
“我们是规则的维护者,护道才是本职。很多人喜欢终其一生,钻研这个世界的规则漏洞,然后用其成果满足私欲。他们自称修道,其实都是为了破道。”
这段话,立刻拉近两个独立灵魂的距离。
因为李愔从中听到了云欢的回响,虽然措辞略有出入,但含义完全相通。
这,大概就是所谓“同道”的感觉吧!
“怎样才能证明,我们维护的规则是正确的呢?”
“你能问到这一层,已经有了思想筑基。”人王似乎很欣赏,又看了他一眼。
“世间没有绝对正确,只有相对正确。我们脚下这个世界,已经用历史迭代更新自己的规则。不稳定的早已逝去,稳定的才得以留存。这种优化,过程漫长而又代价巨大……”
李愔似有所悟,接口道:
“所以我们需要,尽量阻止其他试图破坏这种相对稳定的人或物。以免重新经历漫长过程,避免再次付出代价。”
人王无声点头,似乎松了口气,“能修正的,就不要摧毁。让有序具备连贯性,才能体现它带来的益处。反之,世界将会在无数次推翻重建中耗损精元。”
“我明白了。”李愔脑中思路越发清晰,“做到这一切,必须以公心出发,才能避免陷入私欲。可是万一……”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讲出,“万一我们自以为正确的,并不是真正正确的,岂非害了众生?”
人王笑了,笑得像是无知的百姓。
“瞧,一不小心,你就流入神的思维。”
旋即他又正色道,“切记,我们所维护的每一样,都不该是我们推理的结果,而是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