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升远愕然。
他顿了顿之后说道,“我真没这么觉得。”
王夜狐笑了笑,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走向兰陵坊北边的坊门。
等到他走到北边的坊门时,舒升远只看到坊门口也是一地的鲜血,有不少穿着甲胄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数名灰衫修行者静静的站立着,看到王夜狐走过来,他们只是默默的打开了坊门。
王夜狐继续往外走去。
那手提着红色宫灯和白骨灯的“四皇子”也一直跟着。
一直走到昌明坊外的一条小河边,他才停了下来。
那“四皇子”将红色宫灯和白骨灯放到王夜狐的身边,却自顾自的上了一条小船,顺着水流缓缓的走了。
王夜狐就在这小河边坐了下来。
这小河边的草地长得不错,很平整,今年春来早,已经透出微微的绿。
“我年轻时候有个朋友,经常和我在这里喝酒,年轻的时候都会想将来自己要怎么怎么着,我那朋友却没别人那么大的心气,经常就和我说,他没啥特别想完成的心愿,就想以后死了之后,就葬在这里。”
“这人心里有都有一两个不能往外说的秘密,我最后也没能知道我那朋友心里头那个秘密,为什么就想要葬在这个地方。”
“他死了之后,葬在了皇陵里头,但我花了好些年的时间,还是帮他完成了心愿。”
王夜狐看了看身旁的一块地方,感慨的笑了起来,“虽然连个墓碑都没有,但总算完成了心愿不是?”
舒升远的面色又变了。
王夜狐年轻时的朋友,葬在皇陵里的人…这人现在又被王夜狐弄出来,就葬在了这里?
“舒侍郎,你这人缺点很多,以前做事情一直看不太长远,而且急功近利。所以这次你得了点小邪物,听到了一点我散布给你的消息,你就赶在李熏这帮子人之前冲了进来。”
王夜狐却又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道:“但在我眼里头,你这愣头青也有别人没有的优点,你做事情急,但这些年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办事情都公正,而且你这人挺守信义,不过选择你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你不是拒绝了河南元氏的那桩婚事么?河南元氏的嫡小姐也就算了,她和皇后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你要是肯休了你的妻子,娶了她,那你还用这么拼命?这不只是少奋斗多少年的事情啊。”
舒升远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么说那两件小邪物也是你故意让我知道,故意让我到手的?”
“那你以为呢?”王夜狐淡淡的说道,“李氏是个什么样的对手?我要不是把每个环节给他掐死了,我今晚上能杀了李熏,能走到这里?”
舒升远沉默了片刻,道,“我妻贤淑,我心悦之,自然不能违背良心。荣华富贵虽好,但也看和谁一起享受是不?”
王夜狐哈哈大笑起来,“不能昧良心,多么简单的道理,但长安朝堂里的这些个人,挑来挑去也真挑不出几个来。”
顿了顿之后,他看着舒升远笑着道,“你连老婆都舍不得,这辈子你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就安分一点算了。”
舒升远听出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道:“你不杀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挑的人,杀你做什么。”
王夜狐笑了笑,道:“等会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坐的这块地方,下面我已经放好了棺材的,你把我弄进去就成,那边树下有一个箱子,里面挖坑的东西都有,你把草皮给我铺好了,不要破坏这地方的景致。等会我先教你个法门,这样你拿着这两件神通物也不会让它们轻易泄露气机,也不会轻易沾染上它们的气机。”
舒升远的嘴唇颤抖了几下,但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王夜狐就耐心的等了一会。
舒升远心情平静了些之后,才道,“等会你就要死了?”
王夜狐点了点头,道:“没想着要吊命,油尽灯枯就让它油尽灯枯得了。”
舒升远看着王夜狐的脸,忍不住苦笑起来,道:“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马上要死了,却还能这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