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怎会推脱?”
徐文纪哑然一笑,意义莫名:
“你又如何能笃定,你所说的张明无道、诸公无能、世家弄权……这诸多乱象之中,就没有着‘道果’的存在呢?”
“嗯?”
听得这话,冀龙山悚然一惊。
“什么是天人相冲?于天地而言,万物皆为刍狗。山太高会倒塌,谷太深会被填平。水从高处流到低处,低处的水位也因此而变高……
而人道,则不然。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徐文纪轻叹一声:
“道果或来自于天,可执掌者却是人,以人心掌天道,自会有诸般不适应,于人于天,都有莫大的危害。
所以,我说,神通不足持。万事万物,终有代价。”
说到此处,茶馆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咀嚼着徐文纪的话,或皱眉,或疑惑,或茫然。
见此,徐文纪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所谓炼化道果之仪式之所以有种种不合理之处,就在于此了。这仪式,或许未必来自于天,可必定不是来自于人。
人足万物缺,则削人而全万物。如此说法,你可认同?”
对于道果,徐文纪是有过探究的。
曾经在大内藏书阁内编纂诸史的他,自然看到过历朝历代疑似或明确是道果所拥有者的所作所为。
他是很笃定,一切道果的仪式,都是背离人道趋于天道的。
对于冥冥之中或存或不存的天道而言,这或许是祂平衡万类的手段,可对于人来说,这却是大大的有害了。
环顾四海八荒,寰宇内外,可有一山,比的上‘人’更高呢?
“天人相冲……”
冀龙山心头震动。
这一番话,是他从未听说过的,可却非常有道理。
让他一时有些心乱。
“你之道果,或是掀起兵戈,或是其他,可你扪心自问,这所谓仪式,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徐文纪神色微有黯淡:
“你我,终归是人。”
“……冀某说不过老大人,可您也不必指望能说服我。”
冀龙山心中微震,但还是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径直饮尽杯中茶水,问出最后一问:
“聂文洞,在哪里?”
“聂文洞……”
徐文纪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寻常人问问题,不外乎两种,一种,开门见山,第一问即是心中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
反之,则是第二种。
换而言之,在冀龙山的心中,他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自己手中能威胁到他的手段,统统都不及聂文洞的下落来的重要……
心中想着,徐文纪为其倒上第三杯茶,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的一个问题:
“你下山的目的,果真是青州城吗?”
嗯?!
听着徐文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