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狗却是饿急了,橘子刚将一条赶走,其它两条已经从后面绕了过去,橘子刚要扑过去时,却见那两条狗闻了闻那堆骨头后,却是退走了。
橘子高高炸起的尾巴慢慢垂落下去。
橘子试图刨个坑,将那堆被苍蝇叮着的骨头给埋了,但土太硬了,怎么也刨不动。
橘子越刨越气愤,跑回到那户人家门前,刚想冲进去,却见一个干瘦的妇人抱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坐在堂屋石阶前。
那妇人赤着脚,发髻散乱,眼神麻木,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片刻,橘子退回了一只前爪。
它早就说了,它真的很讨厌这里。
橘子最终咬着拖走了那只破麻袋,盖在了那堆骨头上,慢慢走回了家中。
院子里,老王头坐在藤椅里正拿竹条编书箧,这一幕让橘子稍感慰藉,它默默走到老王头脚边,缩着手躺下。
不多时,橘子突然动了动鼻子,闻着风中漂浮着的潮湿气息。
橘子一个激灵,站起来,抬爪去扒拉老王头的衣袍——好像要下雨了!
王者辅的嗅觉知觉似乎不那么灵敏了,他伸出一只枯老的手,轻轻摸了摸橘子毛茸茸的脑袋,称赞着说:“橘子是只好狸奴……记得要多陪一陪德卿。”
小院里起了风,是不属于夏至时节的凉风。
王者辅终于慢慢仰起头,看向逐渐阴沉的天幕。
“老太爷,起风了,咱进屋罢!”卓妈妈走上前。
“不必,不必……”王者辅向卓妈妈摆手,苍老的眼睛里满是祈盼。
卓妈妈知道他牵挂雨水,便也不多劝,回屋取了件外披,给老人家披上。
风越来越大。
村口处的喧哗声也越来越大。
那道人转着圈,念着咒,手中桃木剑指天,又起了一阵疾风,村民们激动振奋:“要下雨了!灵验了……真的要灵验了!”
道人的动作愈发卖力。
一阵闷雷从天边滚来。
书堂里,一向心无旁骛的贞仪转头看向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窗棂。
书堂中的座位空了好些,很多小姑娘都不来上课了,她们大多出自官家或富绅之家,两季绝收会要很多贫苦百姓的命,却并不至于让她们家中无粮可食。只因灾荒让很多百姓四处流窜,她们的家人担心她们路上会出意外,于是不许她们再出门读书。
此刻见外面狂风大作,一向安静的课堂上也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兴奋惊呼声,她们窃窃私语:“瞧,是不是要下雨了?”
“——啪!”
戒尺敲在桌面上发出巨响,卜老夫人严肃的目光扫视众人,大家立即心虚端正之际,却见有一道身影突然站了起来。
大家下意识地看去,不由感到意外,竟是一向从不出错的贞仪。
卜老夫人看向那站起来的女孩子。
“老师。”贞仪强忍着不安,轻声道:“我想……回家。”
乍一听,这是称得上莫名任性的要求。
卜老夫人却没有怪责询问,只微微点了头:“回去吧。”
贞仪抬手深施一礼,抱起书箧便走。
贞仪从未在夏至时节见过这样的大风,干燥的尘沙,枯黄的草屑在风中旋飞着,天地间一片灰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抱着书箧的贞仪却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向着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