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看着她,读出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花样。不过能承担医疗费,也已不错。这件事情,就梁健所大概了解到的,可能就过错而言,或许还是娄山村这边要更大一些。不过,目前毕竟是娄山村的人进了医院,若是娄山煤矿没有表示,恐怕很难平息这件事情。但,既然他们已经答应赔偿医疗费,况且眼前的女人是不会再松口了,梁健也就不再废话,就说:“行,那暂时就先这样。医疗费的问题,回头我会安排人联系你们跟娄山村沟通的。”
叶小茜点点头,站起来就走。她倒是连客套一两句都懒。梁健想,还真是高冷的美女。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忽然,一只手啪地一声就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胳膊上。梁健惊呆了,抬头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美女,只见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地冰冷表情,淡淡开口:“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一个巴掌也是拍得响的。”
说罢,她掉头就走。
梁健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最近怎么竟遇上些有意思的女人!
叶小茜走后,明德也从现场回来了,到他这边来做汇报。听他将了解到的事情始末汇报了一遍后,梁健才清楚,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娄山村那些人硬是要一个巴掌拍响的事啊!梁健不由得又想起不久前叶小茜那一掌,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明德对梁健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娄山村有个人伤得比较严重,他们村里面的人现在闹着非要娄山煤矿赔钱道歉,我已经把那几个闹得最厉害的都带回来了,暂时安排在总局这边。”
梁健问明德:“那娄山煤矿那边,伤情怎么样?”
“一点轻伤,问题不大。这件事情,明显是娄山村的问题,娄山煤矿那边未必肯赔钱。”明德一脸愁容。
梁健对他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你先把娄山村的人都送回去吧,让他们待在总局,回头再出点事,又是一身臊。”对于娄山村的人,清楚了来龙去脉的梁健,还真是有些怕到时候这些人疯狂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明德当即就苦了脸:“他们不肯走。当时是他们拦着我们非不让我们走,才没办法带他们回总局的。”
梁健听了,不由无奈。见明德也是一脸疲惫,不忍再出言责备,便说:“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等他走后,梁健联系了许单。许单还在医院,梁健问了问伤员情况后,对许单说道:“娄山煤矿那边,我已经在沟通了,医疗费的问题不大,但想要更多的话,就比较困难了。今天这件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占主要责任,现在还有几个村民在总局闹,你去劝劝,把他们带回去吧。”
许单到底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听了梁健的话,沉默了片刻后,表态:“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总局。”
梁健有些不放心,便又告诫道:“你回去之后,好好跟村里的人沟通一下。这样闹,除了劳命伤财,对大家都没好处,甚至会把事情闹得更僵。难道这么些年,你们还没看明白?”
“我知道了,我会劝他们的。”许单匆匆挂了电话。梁健心里却不是那么放心。
被这件事这么一闹,去省里的计划就泡汤了,接下去两天都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
夜里,梁健在外面吃过晚饭,原本打算回太和宾馆,走到半路后,心血来潮,便让小五改道,去了娄山煤矿不到的那个三岔路口。
路口没有路灯,因为修路的关系,这里的乱石成堆,一半高一半低,比以前更不成样子。梁健站在黑暗中,站了有一个小时。
小五站在后面,一声不响地陪着他。
梁健在想,这条‘路’,到底该不该‘修’?
第一天他来上任,娄山村的名字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如今他到太和也有两个月了,这个夏季都快过去了。
而太和市的问题,从娄山村和娄山煤矿的问题,升级到,整个煤矿产业的问题。梁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他决心‘修’这条‘路’,便是做好了被打击,被拦阻的准备,甚至做好了,随时被摘帽子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这条‘路’第一步才迈出去,就出了事情,实在有些出师不利。
娄山村的这条路,他当时想修,是想缓解政府和娄山村之间的关系,最不济,也要疏散一下娄山村村民心里的那股子怨气,让他们重新对政府燃起一些信心。虽然当时,按照梁健和胡东来之间的约定,明面上路是由娄山煤矿百分百出资的。而实际上,也是如此。但只要路修好了,有了这第一步,这第二步,第三步,第四五六步,就总是会简单一些。
梁健想了好多,那会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阑珊灯火时忽然涌现出的那一丝犹豫,终于在这黑暗中,逐渐磨去,只剩坚定。
既然箭已上弦,那为何不发?
就像陈杰说的,不试试,不到最后,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