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和胡广二人领旨,随即二人回了一趟文渊阁,交割了事务。
没多久,便见几个宦官来了,他们的手上都抱着几个密封的盒子。
这盒子摸着冷飕飕的,应该就是陛下让他们带上的东西,二人自是让人小心藏好。
当下,便立即启程。
这一路,胡广忍不住对着杨荣埋怨:“杨公,我知你对太平府抱有期望,可是你可知,外间对太平府,都是什么传言吗?”
杨荣依旧显得很是淡定,微笑着道:“我从不听传言,只是……我想不到胡公也要跟着一道来。”
胡广瞪大眼睛,带着几分愤怒的样子道:“你平日里,在陛下和别人眼里,都是恭谦有礼,到了我面前,却是好像很聪明很聪明的样子,恨不得尾巴都要翘起来。我心里不服,便不信了,这太平府……就真的能成事!”
“这趟,我要和你一道,亲眼去瞧一瞧……才干休。也教杨公知道,有一些小智慧,却也不可沾沾自喜。”
胡广的这个样子,反而让杨荣感到有趣,杨荣哈哈一笑道:“胡公,看来你心里很不服气。”
“不是不服气。”胡广道:“老夫读了半辈子的书,不敢说满腹经纶,可我不信,圣人说的话会错,也不相信,这四书五经中的道理……”
胡广这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呢,杨荣就道:“蹇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胡广一时哑口,说到了蹇义,胡广就显得郁郁寡欢,他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他一时失察的缘故吧。”
虽是这样解释,却也觉得理亏,不敢继续和杨荣继续杠下去了。
到了栖霞的时候,却得知张安世下乡,去了宣城。
二人倒也不怠慢,又马不停蹄地坐船往宣城去,沿途……却见许多的耕田,都有许多百姓在进行收割。
夏日炎炎,大地就如同置身于一个烤炉里,却见许多辛勤农人劳作。
这太平府的情况,似乎和外头的许多传言,都有巨大的出入。
胡广却不吭声了,他只闷头细细地去观察。
杨荣却是带着几分感慨道:“见了他们,方知我等的命真好。”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胡广的共鸣:“不如你我作诗一首,借以咏怀农人的艰辛?”
“不作。”杨荣摇头道:“农人不需我们假惺惺的作什么酸诗,你这不过是赋诗来表现你怜悯农人罢了,表面上是垂怜别人,实则却不过是显出自己的善心而已,这样的善心,一钱不值,除了慰藉能胡公你自己,一无用处。”
这话说得胡广顿时瞪大了眼睛:“诶……你这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杨荣有时在胡广面前,甚至会显出几分孩子气。
这也是胡广能在朝中立足的原因,因为大家都喜欢他,绝顶聪明的人跟在他一起,不会生出戒心。
胡广便叹息道:“人过于聪明不是好事啊。”
抵达了宣城,这钦差一至,渡口立即便有人去县城里奏报。
很快,当地的县丞便亲自赶来迎接。
胡广只见他一个,便立即问:“威国公呢?宣城县令呢?为何都不见人?只叫你来?”
这县丞苦笑道:“衙里就下官在当值,威国公和县尊都在新田乡了解征粮的情况呢。”
“就开始征粮了?”
“熟的早,所以……”
杨荣便道:“那么我们也去那什么新田乡,我二人乃是奉旨而来……”
胡广有些无语,自己是钦差,怎么能一点架子都没有?毕竟是代表了皇帝,需等张安世亲自来相迎才好,怎还跟着他一道跑去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