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军接连取胜,那帮人自然又对明军的战绩生了畏惧之心,对于洪承畴的信心便也颇为怀疑。
不管怎样,前来议和的清廷使者终还是被朱慈烺打发了回去,哪怕他到现在也还未向麾下诸军下达备战的命令,但随着王正志的离开,陛下将要挥师北伐的消息便也逐渐传了开来。
按着朱慈烺所想,刘宗周虽被他狠狠捶了一下,但已经成了地方势力代言人的文官们当也会为此跳弹一番。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正志离开已有数日,朝中却一直稳稳当当无人于此置喙,似乎长江以南的地方势力并没有觉得挥师北伐会对自家的利益产生多大影响,一切都只是朱慈烺疑心太重而已。
每朝初建之时,文官们基本都只是寻常官僚,内里虽有各个地方的代言人,但也只是停留在高层罢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官们和各个利益集团的勾结就成了必然,放眼整个大明能够称得一清二白的大抵也仅海刚峰一人罢了。
若真有那么几个官员用“与民生息”的理由阻止北伐,那还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现在这等模样,朱慈烺心里也不免生了些疑虑。
“福平,浙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陛下,刘部堂这一个月里共揪出七家人有隐匿田产的行径,现在已有五家结案,剩下的还在清查之中。”
很明显,王福平非常清楚陛下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待听到浙江二字便直接将刘宗周查案的进度报了上来。
“哦?那刘家呢?”
“回禀陛下,刘部堂审完的第一件案子便是刘家,只因其间诸牵扯颇广,他这才按着百姓提供的线索查了下去。”
“嗯,到底是国之重臣,终不负朕之厚望啊。”
当初前来申告之人仅是说了刘家有诸多不法,但朱慈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料理一个刘宗周这么简单,待其到了浙江自有接二连三的人来找钦差大人鸣冤。
在原本的布置之中,刘宗周若是秉公执法,那等他回到应天便会被宽宏大量的自己所原谅,毕竟他能做到这一步便等于和自己所代表的利益集团水火不容,朱慈烺自也能安心使用。
可若他存有徇私枉法的行为,那明察秋毫的大明皇帝自得站出来主持公道,届时阶级斗争自然会披上一层政争的外衣,只要他能掌握好力度,事情自也生不出什么波折。
根据朱慈烺对刘宗周的了解,他当有六成可能会在自己的名声和利益集团之间选择自己的名声,可朱慈烺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浙江的领袖竟会为了保全名声而如此决绝,不仅处理了自己的家族,便连相关线索也是一查到底。
待到此时,浙江的地方势力已然被刘宗周搞得鸡犬不宁,甚至还曾有人策划了颇为拙劣地刺杀。
了解了这些事情,他也便知道了朝中的官员为何无人跳出,对于浙江的局面自也没了继续了解的心思。
“可还有事要报?”
按着常理来说,王福平每隔三日便会将收集来的情报交到暖阁这里,他自也没什么需要再报上来的,可当朱慈烺话音落下之时,他却一脸的犹豫,待自家陛下看来才忐忑地说了一句。
“陛下,臣想再请些银子。”
从皇帝手里要钱基本也算是天下有数的难事,特别是皇帝自己的手里也不宽裕的时候,但当王福平话音落下之时,朱慈烺的面上却略略红了一些,随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才将视线从题本上挪了开来。
“你不说朕都忘了,是该给锦衣卫添些银钱了。”
朱慈烺的不好意思自不是凭空而来。
早前的这些年,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基本就处在瘫痪状态,待他掌权之后虽让王福平挑起了这副担子,可除了在掌握浙江之后定了经费标准之外,不论地盘扩得多大,王福平手里的银钱却还只那么一些。
此时江浙需得时刻盯着,中南、西南的情报网需得重新打通,若再加上对鞑子那里的渗透,早前定下的那一点点银钱却已到了杯水车薪的地步,朱慈烺这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皇帝自也得会觉得难为情。
“完了你上个题本,朕和内阁商量一下便给你拨下来,”说着,朱慈烺却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待过了个呼吸的功夫才又问道:“豪格当也回了西安,你这里可曾探知北京是什么反应?”
“回禀陛下,臣臣这里只晓得两淮正在大兴土木,北京的消息却所知不多。”
话音落下,王福平便重重地拜到了地上,可世间诸事皆得靠银钱推动,他凭着那么点经费能关注到紧要地方已能算是尽心竭力,朱慈烺又怎能苛责?
“行了,朕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待银子拨下来你往北面多花些心思就成,别动不动就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