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费令仪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爸,黎昕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
费天佑知道女儿也在担心黎昕,想想还告诉她实情的好,免得她胡思乱想。
“黎昕他爸早查出得了肝癌,就在小宇的奶奶和太爷爷来我们家的时候,他跳河自杀了。”
费令仪一下子明白了黎昕突然失踪的原因了,黎昕是个孝顺的儿子,父亲这种惨烈的死法,让他这个当儿子的如何接受,这些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时候,她这个做妻子的应该站在他的身边。
她迅速说道:“爸,我去找黎昕。”
崔月婵失声说道:“不行,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可不许出门乱跑,好好在家养着,有什么事让你爸去就行了。”
岳父如何能代替妻子?费令仪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进房换了身衣服出来,又去洗漱间洗了把脸,拿着包就要往外走“妈,我去找黎昕,麻烦你看着小宇。”说完,换了双软底鞋,无声地走了出来。
她了解黎昕的性格,他就像一只英勇无畏的猎豹,受了伤只会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默默地舔着自已的伤口疗伤。
她来到她跟黎昕的家,用钥匙打开门进去,见整个房间里一派肃穆,竟似雪洞一般,她结婚时候代表喜庆的物件全部撤了,他们摆结婚照的地方换成了黎旭尧的遗照。
听见门响,肖雅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是费令仪,不禁惊道“令仪,你怎么出来了?”
费令仪泪眼盈盈,拉着肖雅琴的手叫道:“妈!”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肖雅琴用手背抹了一下涌出的眼泪,说道:“令仪,你别怪黎昕,因为你刚生了孩子,不能受刺激,所以,就没告诉你。你是个好孩子,现在还在坐月子,可不能掉眼泪啊。”
费令仪点了点头“妈,黎昕呢?”
肖雅琴叹了口气“在他房间里,自从他爸走了以后,他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你去劝劝他也好。”
费令仪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下门“我可以进来吗?”
门开了,黎昕两眼赤红,胡子拉碴,衣冠不整地出现在门口,见是费令仪,只怔了一下,他压抑已久的感情就突然喷薄而出,他没有说一句话,只一下子把费令仪拉进房间,默默地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黎昕这一抱,用尽了全力,费令仪感到一阵窒息,她想要挣脱,无奈黎昕的手竟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抱住她,像要把她融进自已的身体似的。
良久,黎昕才想到妻子刚生过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忙把她横抱着放在床上,仔细地替她盖上被子,这才低声说道:“你都知道了。”
费令仪柔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黎昕在床边坐了下来,低着头,把双手插进自已浓密的黑发里,痛苦又一次向他袭来,他喃喃地说道:“我是一个不孝子,你爸是我害死的,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费令仪第一次感到黎昕坚强的外表下竟隐藏着一颗玻璃般脆弱的心,她挣起来,默默地将黎昕的头抱在自已怀里,低声说道:“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把自已憋坏了。”
黎昕就这样靠在她怀里,喃喃地跟妻子述说着父亲的事情,把自已的痛苦和懊悔一股脑地全倾述出来,费令仪又不时地软语相劝。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竟睡着了。
这也难怪,这些天来,他每天不眠不休地折磨着自已,把父亲的后事处理完全,他自已也死了一大半了。他在自责的同时,不知道自已将来如何跟妻子相处,更割舍不下自已的儿子。费令仪是他这一生爱过的唯一一个女人,没有之一,但他的生命包括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鱼和熊掌让他如何取舍。
睡梦中,他梦见父亲站在粼粼水波之上,含笑对他说道:“儿子,我已涅磐,得到解脱,下一世,咱们还做父子。”
他激泠了一下,突然就惊醒了,却发现自已竟躺在费令仪怀里,忙挣了起来“我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
费令仪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微笑道:“做的什么梦,说来听听。”
两人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独处过了,只是黎昕回忆起父亲在梦中的寄词,下一世还做父子,心里一阵剧痛,下一世,他还会杵逆他吗?
他没有回答费令仪的话,站起来说道:“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还在坐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