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山的六旬老父当时就涕泗横流,直接从太学一路叩首到宫门,既然没有人可以还他一个公道,那么他就要去找这整个梁朝权势最大的人,问一问他:是不是寒门学子的命当真就不是命!
老人头发花白,衣衫褴褛,脚上的鞋子都破了洞,跪下来时甚至都能看到磨破血肉的脚掌,鲜血混合着泥灰,在地上流下浅褐色印记。
他一路叩首,到了宫门时额上已经冒出了鲜血。
老人跪在宫门口,苍老的声音朝着宫内:“求求陛下大发慈悲,还我儿一个公道。”
有上百学子跟随老人一路叩首,一路上沿街百姓交头接耳,最后也有不少百姓跟着一起。
大家跟着老人一起大喊,呼喊声震天,皇帝站在通政殿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宫人看着皇帝面色铁青,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近前伺候。
没有人告诉皇帝,外头发生了这样的事,若非不是能听到外头的呼喊声,他可能会被一直闷在鼓里。
一国皇帝,被人强行捂住了耳朵,变成了聋子。
宫门口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大臣们一早去上朝车马都过不去。
最后早朝不得不免了。
京兆尹在辰时姗姗来迟,来时身上的官袍凌乱脏污,浑身透着狼狈,脸上似乎还有不少红肿。
他在进宫门的时候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给拉住了,积攒的怨气,无处发泄,最后都化作了拳脚,落在了他身上。
边上的侍卫们根本拦不过来,他被众人围着打了一顿,最后才被赶来的禁卫军解救。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经是想捂而又捂不住的情况了。
皇帝冷冷看着京兆尹,“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才想要来请罪,不觉得迟了么?”
京兆尹到了这个时候,只知道叩头求饶,其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为了不伤天下学子的心,还那个老人一个公道,这件事我会派刑部去稽查。”皇帝看着跪俯在地的人,目露冷光,“你这个京兆尹也不要想着再当了,脑袋保不保的住还两说呢。”
京兆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顿时就哭的涕泗横流,膝行着到皇帝跟前,“求陛下开恩啊,臣知道错了。”
梁帝心里像是窝着一团火,狠狠一脚踹到了他心口,“现在知道朕是皇帝了!”
京兆尹被踹翻在地,哭嚎声也因为皇帝的话戛然而止。
“陛……陛下。”他发着抖,预感到了什么。
“来人!”梁帝厉声朝着殿外大喝,侍卫面容冷肃,步履整齐划一进了殿。
“将人剥去官袍,拖到宫门口,就地杖毙!”
京兆尹的哭喊声消失在耳边,皇帝感觉到心底里的恶气舒缓了些许。
“朕还是这梁国的天子。”皇帝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