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几步之外看到了一条蛇,蓦地浑身僵硬。
翠青蛇。无毒,但因为通体翠绿,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他小声说别怕,而后快步走过去捏住这东西的七寸,蛇尾一阵痉挛,接着缠上他的手臂。
小阿芜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再次吓得无声哭起来。
他没办法,只得先快步出去,把蛇弄死,才返身去找小丫头。
“阿芜,蛇死了,不怕。”
阿芜只是把脸埋在手臂里摇头。
“跟哥哥出去好不好。”
那天他跪坐在她面前,说尽了好话,她最后只闷声说了一句“要妈妈”。
她被卢湘领走的时候还在哭,他一路送到门口,方姨拍了拍他后背安慰:“不是你的错,谁能料到这种意外呢。”
他垂下眼,没言声。
他比谁都清楚,那条蛇之所以会出现,的确是因为他。
那是不久前过年的时候,他为了报复池以骧才弄来的蛇,可大约出事后佣人没有把宅子清理干净,才留下了那一条漏网之鱼。
那天之后,小丫头再没来过老宅,逢年过节,也只是顾长德夫妇到访。有回池晟东想得紧,问起来,夫妇只说小丫头任性,不爱出门。
可他知道,小阿芜吓着了,估计是对老宅有了阴影。
所以……所以连哥哥也不要了。
可他没有想到,阿芜不仅是不要,甚至连“哥哥”这个人,也彻底忘到了脑后去。
似乎为了忘记不好的记忆,连同好的那一部分,也一并舍弃。
他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少女模样,亭亭玉立,手里捧着一盏兔毫釉,和顾平谦来给老爷子贺寿。
十余年过去,他原本也鲜少再想起她,可不知怎地,万人从中,只那一眼,他就认出是她。
她望过来,视线与看陌生人无异。
他便垂眸笑了一下,心里莫名空荡荡的。头顶一架紫藤萝随风簌簌落下花瓣,他漠不关心地抬手拂去,转身离开。
顾平芜看着少年的背影一步步走远,面上带了一丝困惑。
但很快,这点困惑就因为顾平谦寻过来而冲散。
“阿芜!你怎么不跟紧点,跑到哪儿去了?”
三哥快步过来,无奈地点点她额头:“小时候白在人家住那么久,连个路都不记得。”
“三哥。”她并肩和顾平谦走着,无意似的问,“我小时候真的经常往这儿跑啊?”
“那还能是假的啊?”
她笑了两声:“哦,就是有点记不清了。”
“嗐,小屁孩时候的事儿,谁记得清,我也不记得。”
“嗯。”
风穿廊而过,行经而过的那片翠竹仍窸窣作响。
凤凰木与紫藤花,回廊瞥遇与童言无忌……这一段暗香自总角之年迢递而过,终将来到他们的以后。
而以后,他与她皆不能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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