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系了一条湛蓝的斜纹领带,温莎结配上露出的白色衬衫领子,是她鲜少得见的成熟男人氛围。
他问:“怎么?”
顾平芜移开视线,先是敷衍了一句“没什么”,过了会儿,又低声解释道:“没怎么见过你打呔。”
“打呔”这词儿既不是上京话,也不是海市人的方言,会用这个词的,除了林冠亨不作他想。
池以蓝想到她从谁那里学来,莫名心里发堵,沉声道,“乱学什么洋泾浜,好好说话。”
顾平芜不快地皱起眉,似乎想反驳两句,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忍了。
因为被莫名其妙教训了一句,她的态度越发不耐烦起来。
“坐下看电影。”她说完,又紧跟着补了一句,“不喜欢看你也可以快点走人,我也没有很欢迎你。”
电视上放了一部《JohnWick》,枪声和暴力的肉搏充斥着整部映画,顾平芜却能够目不转睛看上十遍还多。
这是她工作之余舒压的方式。
但池以蓝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似乎没有怎么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最多是在家里的放映厅里,放一部滑板短篇,然后肩并着肩看得聚精会神,偶尔为神一般的大招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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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看过蒋行的短片后,他们再也没有这样过了。
池以蓝心中叹息,一时找不到话题打破沉寂。
半晌,他才不再罚站,松了松站得僵硬的骨头,扯松领带走到她身侧,肘间搭着大衣和西服外套,问:“衣服挂哪?”
顾平芜忙着看基努里维斯怎么杀人,心不在焉地回答:“随便。”
池以蓝感觉这态度似曾相识,但也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在她几十平的房子里找了一圈,把衣服挂进衣柜里,关上柜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以前对她顾平芜的态度?
永远忙着自己的事,她在旁黏着,想要和他交流,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心不在焉地敷衍。
原来被敷衍是这种感受。不太好。
池以蓝想。
他看了看顾平芜,见她死守沙发喝啤酒,没有要动的迹象,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转头又进了厨房。
四下打量一番,只见灶台生尘,完全没有开过火的迹象,碗池里的咖啡杯、红酒杯也乱七八糟堆在里头。
他把衬衫上的宝石袖扣解了,随手揣在西服裤子兜里,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
顾平芜只听厨房里哗啦啦水声不断,暂定了电影凑过去,才发现他把杯子都洗了摆在橱柜里。
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不是滋味,可有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只顾着拿他出气,说话也不太客气,“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谁让你碰我的杯子了?”
这话有没事找事之嫌,池以蓝瞥了她一眼,没答。
沾了水的手大喇喇往手工高定衬衫前襟上擦,看得顾平芜心疼。可想起他年少时动不动躺在地板上刷牙的德行,又觉得熟悉,眼神也不由自主柔软起来。
顾平芜凑到他旁边,仰头检查那几个杯子,见洗得还算干净,嘟囔道:“算了,放你一马。”
“我没吃晚饭。”池以蓝说着,一手绕过她身后撑在流理台上,将她圈住了。
顾平芜脑子反应慢,没能立刻说出“关我什么事”,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又有些心软。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家没什么可以吃的。”
“……”池以蓝问,“所以?
“所以我建议你自己出去解决吃饭的问题,然后再自己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池以蓝坦荡荡地颔首,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这人平白无故跑到这儿到底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