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喊打喊杀了,齐瞻月闭上眼,很是无奈,从她到这养元殿当差,赵靖一会儿要抄了她的家,一会儿要砍她哥,现在又要砍她的头。
可这次,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皇帝这个人,算是杀伐果断,手腕通天,可在换衣服这种杂事上,却十分不擅长,一套寝衣,兮兮索索换了许久,齐瞻月听着那身后的动静,真怕他把衣服都给穿反了,好不容易等到赵靖许她转身,却见他穿得皱皱巴巴,模样很是搞笑。
但齐瞻月没笑,她重新跪在脚榻上,在赵靖警惕地注视中,默默将他扣错的扣子解开,重新系上。
一瞬间,赵靖盯着她满头青丝插着他赏的青玉簪,心里近乎有种要融化的感觉,可什么化了,他不知道。
齐瞻月替他整理好衣物,又给他端水润喉,扶他躺下盖被,才继续跪在那脚榻上,轻声说到。
“皇上您睡吧,奴婢守着您。”
侍疾,奴才是不能睡的,尤其发热,要时时小心。
赵靖本自然嗯了一声,却又想起她给他上的那两次夜,很是不忍。
“别跪着了。”
“谢皇上。”
齐瞻月也不过于推诿,诚心实意谢了一句,起身转了半身,靠坐在了床边。
都又过去一刻钟了,齐瞻月盯着自己的指甲放空,她以为赵靖早睡着了,结果又听到他说话。
“冷不冷?”
齐瞻月转过头。
“奴婢不冷,谢皇上。”
齐瞻月听他一直说话,不放心,帮他理了被角,结果赵靖冷不丁又开了口,
“要不你上来吧。”
齐瞻月的手僵在了原地。
赵靖这话已经想了很久了,那坐靠在他榻旁的女子实在是太瘦弱了,好似一阵夏雨,一卷秋风就能消香玉陨,之前不过给他上了两次夜,人就跟着病了两次。
这句话,盘旋心中已久,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他本以为自己该松口气,结果反而更紧张了,只盯着对面的女子,看她是何反应。
齐瞻月楞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答,赵靖心里似爬过一串蚂蚁,百爪挠心,想起那日在寿康宫看着栓在她那白皙脖颈上的白绫,和她关于自己与太后的不得已,他又补了一句。
“朕不碰你。”
齐瞻月听到这话终于回过了神,却收回了理被子的手,埋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赵靖看不见她隐于阴影中的情绪,快要急死了,等他都快忍不住伸脖子去看她是什么神色,齐瞻月才终于说话了。
“皇上还病着……”
什么意思?还病着?
齐瞻月是在指他病中不能人道?!赵靖差点就坐了起来,却听到她继续说。
“不要为这些小事烦忧了,快睡吧。”
哦!是他想差了,也是,她怎么会懂这些,登时有些郁郁不平,赵靖只能刻意说到。
“你身子差,朕只是怕你又像上两次一样病了,浪费太医署的药钱。”
怼回去了,可他不满意,甚至懊悔这样讲,好似显得他很小气。
可齐瞻月没在意,浅浅笑了一声,已乖顺地答了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