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很烦。
过去这些年,每每有个什么事,老太后便都是这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天子启这个儿子,把母亲窦太后欺负的不像个人样。
但实际上,却是天子启被自己的母亲――被汉家的太后搞得胸闷气短,甚至曾硬生生被气吐血!
饶是那般,天子启也还是选择打碎牙齿和血吞,从来没有……
呃;
准确的说,是除了册立刘荣为太子储君之外,再没有哪怕一件事,是没有得到窦太后允许的。
在刘荣这个旁观者看来,毫不夸张的说:天子启这幅病痒痒的身子骨,东宫窦太后,起码要负三成以上的责任!
若不是窦太后太过偏心,又太过于让天子启操心,甚至是搞得天子启心力憔悴,十年八年不敢说――至少多活个三两年,当还算是天子启应得的寿数。
只是眼下,刘荣这个太子储君――监国太子,终归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这场皇帝与‘皇帝’之间的谈话,刘荣原则上,是不大方便贸然插手的……
“左右不管朕怎么说,又或是如何自证清白,太后也不会相信梁王,并非是朕下手杀死;”
“――便莫多言了吧~”
“说得多了,免不得又要生出龌龊。”
“便让朕坐上这么一会儿,免得朝野内外,都说我汉家两宫不合,母子反目……”
天子启这番表态,显然是已经躺平了。
――反正你窦太后不讲道理,那朕还说个什么劲儿啊?
你发你的呆,我休我的息――让朝堂内外知道朕来过这么一趟,就够了;
至于你窦太后讲道理、识大体,朕不指望,也早就不再指望了……
“得偿所愿,见到我儿梁王走早了自己前面,皇帝自然是看得开。”
“却是不曾想,连一母同胞的兄弟手足,皇帝,居然也下得去手?”
“――当年,先帝逼杀淮南,好歹和淮南还不是一母同胞;”
“纵是要杀淮南,也总还知道把场面功夫做漂亮些。”
“到了皇帝这儿,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一句病故暴毙,就算是给了交代……”
不知是不是错觉;
刘荣总觉得窦太后这番话,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
并不是这番话的内容,而是窦太后这以我为尊、以自我为中心,只把自己的认知当做真理,全然听不进旁人话语的姿态――刘荣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具体在哪见过,刘荣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刘荣还能想起来:当初,在另一个地方,见到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时,刘荣的反应也和现在一样。
恶心。
无比恶心……
“被我说中了,便不答话了。”
“皇帝好啊~”
“做了皇帝,便可以这般为所欲为,杀了自己的弟弟,都不需要向弟弟的母亲――向我汉家的太后,给一个像样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