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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格（第1页）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平安巷。平安巷是燕京西边的一个老旧巷子，这个巷子紧邻着燕京牙行聚集的一条街，在这边住的人家大都会选择通过牙行与大户人家签订卖身契，以此赚取银钱。大燕在做工这方面有非常完善的雇佣制度，犯了事情被贬入奴籍的，会有专门的官方指定的牙行处置。除了官方指定的牙行外，其他牙行不允许买卖奴籍人口，想要做工的人家，可以自己与主家协商身契到底要卖多少年。但不管卖多少年，都不影响籍贯。卖身契现在比较流行的就是十年、五年、三年，这三种年限的。签了卖身契的人平日里都在主家做工，不做工的时候就会回到自己家里，也还算是自由。这次被碎尸的，是一个刚刚拿回自己的身契的男人。“杜大人，死者叫李旦，年三十，家有一妻，无子，之前在一个秀才府上做门房，月前身契到期后，他没续签。”“回了家之后，他便终日吃喝玩乐，再没出去干过活，家里全靠娘子的月银撑着。”“他家邻居最近几天总闻到一股臭气，忍无可忍之下想找李旦理论，结果发现了李旦的尸体。”衙役一脸菜色地站在杜明启旁边把死者的基础信息汇报完，汇报的声音都是虚的。他刚刚到了之后，想进屋去简单查看一下屋里的情况，门一打开他就被劝退了。满地残肢，满屋蛆虫，冲脑的腐败臭味熏得来查看的衙役眼前一黑。白白的蛆虫在屋里顾涌来顾涌去，窗户上、凳子上、桌子上……哪哪都是。屋里散落的残肢上长着绿毛，那毛绿的发黑，白白的蛆虫在中间拱来拱去，视觉效果的冲击力拉满了。李旦的头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端端正正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头已经腐烂了，尸水流了一桌子，弄的桌子上哪都是，还有一部分汁水顺着桌子一滴一滴往下掉……那有节奏的嘀嗒声，更增加了整间屋子的恐怖程度。衙役本想撑一下进屋看看，但没撑住。狠狠吐了一番之后，衙役把门一关，借着去调查男人身份的借口，跑了。不过他的调查确实也是必要的，因此也没人说他什么。听完衙役的汇报，霍之麟已经跃跃欲试想冲进屋里了。赵鸿运死的时候，他到的比较晚。等他到时候，温卿卿已经和温怀仁一起把尸体缝合好，简单处理了现场了。他没赶上看到碎尸现场，一直觉得很遗憾来着。这次有机会了，兴奋的不行。杜明启拦不住索性不拦了，只叮嘱他进去之后要小心，命案现场的东西不能乱碰。从到现场开始，温卿卿清冷的目光压根就没分给其他人，一直盯着命案现场的门，就等着进去了。得到去验尸的命令之后，她抱着自己的小箱子立刻就钻死者李旦家的屋里去了。霍之麟嘴上嚎嚎的厉害，实际上还是有点子怕的。他等温卿卿进屋的时候，才跟在温卿卿身后一起进了屋。屋里的情形可把霍之麟这个小少爷恶心坏了。但看到温卿卿面色如常，完全没有被影响，霍之麟好胜心也上来了。输给一个女孩也太丢人了吧！为了面子，霍之麟他硬是撑着没吐，青白着一张脸，死活跟在温卿卿身后没掉队。霍之麟一边帮着查看，一边不断的自我暗示……温卿卿都没有被吓到，我一个大男人肯定不能被没吓到！可能是自我暗示起了作用，默念几遍后，霍之麟真的觉得恶心的感觉散去了不少。温卿卿可不知道霍之麟的小心思，她进来之后就专注于尸体了，完全没注意到原来自己屁股后边还跟了人。比起赵鸿运的尸体，这具尸体的情况稍微好点。赵鸿运的尸体被砍的更碎一些，这具尸体只是被分成了六份，四肢、躯体以及头，拼合起来难度很小。可是因为腐败，尸体的肉已经烂了，不太可能缝好了。再加上李旦家里到的环境，也没有合适验尸的地方……于是在简单的查看了尸块的情况之后，温卿卿直接让人抬了一副担架来。尸体的情况实在糟糕，为了担架以后还能用，温卿卿又从李旦家里翻出来一条棉被垫上去，然后把尸体轻手轻脚得挪到棉被上，打算回大理寺再验尸。尸体处理好了，然后就是勘察命案现场。本来仵作的职责范围是没有勘察现场这一项的，但是三天之内发生两起案件，还同样是碎尸案。要说这两起案件完全没有关系，恐怕也没有人相信。温卿卿既然承诺了两天之内把碎尸案的凶手找出来，那这碎尸案的勘察，自然是落在了她头上。李旦家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而且那些东西瞧着都有些年头了。一个侧边破了个洞的衣柜、一张床帘都洗的发白的床，一床不知多久没弹过的硬棉被、一个空空荡荡的梳妆台，一张桌面开裂的桌子，墙上挂了一个斗笠一件蓑衣……几乎可以说一句家徒四壁。家里都已经穷成这样了，但在搜查床底下的时候，温卿卿竟然找出来一个被摔变形的金簪子。温卿卿把金簪子收在特地拿来的证物包里，默默收好。紧接着，温卿卿又在门后发现了一把扫帚，扫帚下面盖着一把沾着血的刀，刀同样是放进证物袋子放好。就在温卿卿勘察的时候，旁边的霍之麟忽然发出一声鬼叫。“这什么玩意儿！”温卿卿一扭头就看到霍之麟面对着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张脸涨得通红，一副又羞又急的样子。从温卿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霍之麟前面是一个已经打开的暗格，暗格里有什么却看不到。看到温卿卿看过来，霍之麟慌忙把墙上的暗格盖上，自己挡在暗格前。“没什么，这什么都没有！这地方的东西……唉，你别看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温卿卿死死的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霍之麟，“让开”两个字都快从她的眼珠子里窜出来，砸到霍之麟脸上了。霍之麟到底是没让开，他看天看地就是不敢跟温卿卿对视。“哎呀，真的不适合你看！你让杜明启过来看！”霍之麟说着说着，干脆扯着嗓子喊，“杜明启！你快过来！”温卿卿略一踌躇，作转身状。霍之麟以为她真的放弃了，刚松一口气，下一秒，他就被一个小炮弹“哐”一声撞到腰腹，不由自主地被撞开了。“温卿卿，你……你怎么骗人啊”温卿卿推这一下，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手，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过来了。霍之麟揉着自己的肚子，十分怀疑自己肚子上现在肯定有两个青紫的手印。温卿卿没理他。因为……温卿卿看着眼前坑里的东西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抹薄红迅速爬上了温卿卿晶莹的耳垂，很快将白玉般的小巧耳朵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