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官府的筹集调配是一方面,但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权贵们的需求是多样的,远不是各地官民提供的基础物资就能满足的。
因此,在官方之外,民间的商家百姓也跟着发力了。需求意味着带市场,而权贵们的需求虽然不容易满足,但有的是人想方设法地去满足实现,在京城这点事微不足道,在申州就多了些难能可贵。
商贾对于市场的嗅觉多少要灵敏些,申州对于物资的需求,是随着皇帝驻幸时间来看的,只是目前表示,这个时间短不了。
于是,带点货过来,基本就能赚钱,哪怕只单纯冲着利,也值得许多人动心了。如果初期还不明显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的传播,参与的人也更加多了。
不过,申州的市场虽然在眼前看来,容量巨大,暂时还看不到上限,但终究还是有的。对于商业经济而言,真正吸引人的,还在于申州官府此前出颁示一个政策,一个只有申州有资格出台的政策:銮驾驻幸期间,免除辖下一切商税,来去自由。
大汉的商税,经过几十年的层层加码,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点,在一般性商品上,从早期的三十税一,二十税一,十五税一,一步步抬升至如今的十税一,当然,也有些五税一的地方。
同时伴随着商法的细化,尤其在商税的收取上,朝廷是想尽办法,查漏补缺,着重于大小城镇、市集,广大农村、山野鞭长莫及,但只要货物进城入市,那就得先被朝廷刮一层油水,逃税、漏税的另说。
对于大汉的商人们来说,如今大汉的商业环境很好,对他们的宽容,可以说开历代之先河,而唯一被诟病的,就是税务过重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可想而知,申州突然出台这么一个免税政策,在商人群体中的反响是怎样巨大。路途过远的,碍于高昂的运输成本,或许会多做些考虑,但周边就近的商旅,稍微有点眼光与胆量的,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于是,八方商旅,汇聚信阳,哪怕是那些主要活动在村野的脚商,也不免动到州城看看风景的心思,毕竟,他们光顾城市,也是需要缴纳三瓜两子的。
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政策,在申州催生出了一场商业狂潮,各种物资开始向这里汇聚,各种热钱也开始往这里扎堆,短时间内,经济活力甚至超过京城,哪怕只是一种短于理性的狂热。
人多,商旅多,牛鬼蛇神也多,乱七八糟的事也多,值得庆幸的是,治安情况还尚良好,别的不说,就驻扎在周边的禁军,就是一个巨大的威慑。同时,申州官府在治安维持上也是真下死手。
同时,消息也多,真真假假的消息是漫天飞,各种各样,行宫的,天家的,权贵的,官府的,市场的……
作为信阳城内最大的酒楼,则成为了一个消息交流所,可以说,信阳城内有一半的消息,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
而在傍晚之前,一条对于申州官民来说,堪称劲爆的消息传出了,知州刘继谦调走了,还是升迁,即将前往苏州上任,连升数级。
对于这条消息,申州官民的心情恐怕是最为复杂的,涉事官吏们估计能大松一口气,随驾的权贵们则能跟着好生放松一番,毕竟,这意味着局面得到控制,事情落地了,老皇帝明显做出决定了。
至于普通士民,他们的怨念,则显得有些无关紧要,至少,刘继谦调走勉强还能算是一个好消息。另一方面,大量商旅、资源的聚来,对申州本地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不管做什么,服务什么,他们多多少少能从中获得一些好处……
灯火闪亮的义阳楼前,刘继谦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就那么站在那儿,着一身常服,形体松弛,面色平静,对楼里楼外有心人的目光似无所觉。
他自然是在等人,而能够让堂堂知州亲自等候的客人,身份显然不一般。又过去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辆二马豪车沿着大街缓缓行来,停在大门前。
不动如山的刘继谦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一番操作,车上来客露出真容,白面无须,神色凛然,目光深沉,头戴玉冠,身着紫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强大气势。
少府监,刘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