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临:“……”
紧接着奚临就见她拔下钗环,拆了发髻伸手满脑袋摸索,恍惚是在寻找自己的脑子。
“师姐……”
他忙过去拦住她,“师姐。”
她青丝铺了一床,珠翠扔得到处皆是,折腾完头发又去脱外衫,然而袖口处因有捆仙索,一时片刻褪之不下,便卡在了那里。
奚临眼看她举动越发不妙起来,擒了瑶持心的手耐心解释:“师姐,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问题问得不对,不关你的事。”
她犹在迷茫:“可为什么你是你问问题?不应该是我吗?”
“……不问了不问了,都不问了。”奚临将她手上的珠钗抽出来放在一旁,伸手理了理瑶持心微微凌乱的发,扶她躺下,“你精神不济就先休息吧,别想那么多。”
大师姐枕着上古时代竹编的靠枕,眼睛闭上之前依旧振振有词地冲奚临控诉:“这个凡人的酒我一点也不喜欢!它不好!”
身侧的青年叹了口气,替她收拾满床的狼藉,附和着说:“好,不喜欢下次不喝了。”
瑶持心是一阖目不到片晌迅速就沉入了甜梦。
四周终于消停下来,他才开始把散落的珠钗一一收捡,归置于床头,因手与她的绑在一处,以防惊扰到她,奚临动得甚是小心。
师姐的一头乌发近乎到小腿,落在床褥中墨玉般光滑如缎,他拂开些许,牵起底下被她压住的外袍,打算替她穿上。
也就是这时,躬身侧躺的瑶持心冷不防将右手横到一旁——她那酒品连带着睡相都不及往日安分了,奚临始料未及地失去重心,当场向下一栽。
整个人堪堪停在她眉眼之上,咫尺之间。
他瞳孔微微一缩,凝眸似的注视着她。
室内仅有烧着的一捧炭盆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光影影绰绰地打在她脸颊,柔和得连其中细小的绒毛也依稀能见。
而师姐睡得颇为安稳。
他鼻尖几近挨到她鼻尖,那清浅的呼吸里有春醪酒淡淡的异香,这是在不久之前,于浩瀚星空下因意外冒犯她所曾见过的画面。
他却记得很清楚。
奚临长久地打量着瑶持心,眸色渐沉渐静,幽邃且沉湎,目光垂下时,长睫遮住了他全部的神情。
几缕碎发从鬓边滑落,轻柔地扫在她精致的轮廓边。
其实他还有许多想问,却不能再问了。
他很明白师姐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孤立无援才会来寻他,是因为知道了瑶光山大劫的未来,知道需要阻止两派结盟,所以才需要他。
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呢?
她身边可靠的人很多,林朔、怀雪薇、几位长老。
瑶光明会庇佑门派,她也终能学会自己独立修炼、走上属于自己的仙途。
到那时。
“你还会需要我吗?”
他在心里轻轻问。
篝火方向传出热烈的喧哗,许是有人围着滚滚燃烧的炽焰高歌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