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知道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了,但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这么一想,要打点的事情反而多了起来,她也没空想那些悲春伤秋的,麻溜地打开那只存放地契银票的小木匣子,一点一点开始盘算。
正忙活着,外头传来敲门声,很轻很脆的几声,紧接着是南歌的声音:“夫人,刚得了的秋露茶,您要不要尝尝?”
丹娘这才想起,这是午后让她们弄的,也确实该这会子出色了。
她连忙说:“进来吧。”
南歌端着托盘进入,将茶壶放好,又泻了一杯送到丹娘手边。
丹娘正低着头,压根没察觉到南歌脸上那忐忑试探的神色,只接过茶水痛饮一大口,赞道:“不错,就是要这样泡出来的才好,往后让管茶水的丫头就这么做。”
话音落下,又过了半晌也没得到南歌的回应,她这才缓缓抬眼,一下子撞到了南歌那欲言又止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她问。
南歌张了张口:“方才侯爷回是什么将军邀他去议事。”
“噢,知道了。”
她刚刚说的那话太过骇人,这男人想出去躲一躲也是正常的,对此她并不惊讶。
“夫人……”南歌又往前一步。
“嗯?”她茫然地看着对方。
“我……我定然是跟着夫人的。”南歌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不管出什么事,我都是要
跟着夫人的。”
生怕丹娘不相信似的,她又强调了一遍。
丹娘心头仿佛被什么暖暖的东西撞了一下,感慨万分。
“为什么这么说?你已经嫁人了。”她笑笑。
“我的这条命是姑娘给的,我与姑娘最初就伴在一处,姑娘不嫌我当初目光短浅,贪图享受,还救我于水火,我又怎能不思回报?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也是托姑娘的福,若非是姑娘给我撑腰,就凭我这样的,哪里能嫁得一个读书人?”
南歌边说边泪水盈盈,“姑娘,旁人我不管,若是姑娘要去哪儿,务必要把我带上。”
“那吴夫子怎么办?”丹娘的内心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表面上却还是淡然镇定,又问了个问题。
“与我做夫妻,是我对不住他,若是真到了一定要选一个的地步,我也只能舍了他,欠他的来世再还吧。”南歌那双眼眸清亮无比,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丹娘抬手拍拍她的肩头:“乱想什么,还没到那个份上。”
顿了顿,她又说,“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放心。”
南歌笑了:“嗯。”
临近傍晚时,外头下起了大雨。
哗啦啦一片,仿若老天都漏了个大洞似的,那雨水倾盆而下,不一会儿便在外头积起了好些个小水塘。
雨下得这么大,沈寒天又是骑马出门的。
丹娘总也不放心,干脆安排了门房迎着必经之路直接去接。
等到了入夜时分,沈寒天终于回来了,身上的袍子都湿透了一半,丹娘赶紧让他把衣服换下来,将人撵进了净房,那里头早就备了热乎乎的洗澡水,足足一大桶,能泡得人浑身舒坦,整个毛孔都打开了,寒气也被祛除殆尽。
出来后,桌子上还摆了一碗热乎甜烫的姜汤。
丹娘早已窝进了被子里,只是留意着外头的光影。
见男人出来了,她就扬声道:“你赶紧把姜汤喝了,别淋了雨着了风寒。”
“好。”沈寒天勾起嘴角,眼眸处一片温暖。
将姜汤一饮而尽,他熄灭了灯烛,转身直奔床上。
丹娘努力地往里面缩了缩,将大半的位置让给他。
怎么说他们下午那会儿才吵了的,这会子也该有点冷战的样子嘛……
她是这样想的。
可念头才一闪而过,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