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宁拉着乌婆聊完,是在卯时三刻睡下的。
那时虽是晨起,天却依旧未亮。
且北国与大辽到底不同,没有繁琐的请安之制,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妃嫔下人跑来拜见客套。
也就能舒舒服服的地补觉。
这大概于吉宁而言,是来北国后最好的事情之一了。
且现下解决了一些心中疑虑,虽小却也管饱,足以让自己心中无枷锁,睡时也香甜。
只小伊倒睡不着,待乌婆走了就急匆匆地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进门,细致入微地观察主子有没有什么不易察觉的伤害,有没有什么心伤之处。
左看右看直至吉宁已摆着大字酣睡如猪,才到底安心了一些。
坐在桌案边傻傻守着,一刻都不敢合眼,又神志涣散地神游着。
连邱裴之的身影已出现在吉宁寝殿中,都未曾察觉。
……
邱裴之从自己隐蔽建筑的暗室走出,其实还未至卯时,那时五更钟响了三下,应才寅时以末。
他本已回房休息的,却在寂静的黑夜中怎也睡不着。
彼时夜色深沉,因天还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而未见什么月光,正似邱裴之的心一样。
连他与吉宁的和亲夜都这般不宁,不知未来还会发生什么理不净之事。
这夜他拉着吉宁伪装了房事,又处理了太上王因发疯而屠杀的爱仆尸体,进而又连夜召权臣商议邪神与五王子之事。
只剩无止尽的疲惫。
只他没想到,幼时他拼命相互的弟弟,一个只能送去大辽,用当“质“来护其安危,一个则转而变成弑兄的恶魔。
他拼到这般境地,还是一成不变地,只剩孤寂与疲惫相伴。
只道自己虽勇力有余,却还是君王乏术、君王乏术……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过去痛苦的回忆却像潮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