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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回 最忆处难诉(第1页)

“铮…”随着这一声断金切玉的弦音,响彻在前厅的满室蕴藉里,原来是一曲古拙的琵琶乐响起,不禁让本透着一股清徐之风的雅室,竟然四面埋伏,到处渲染着杀伐之气。

走进来的鲁广达欣然回过神来,这里倨傲着雪梅严寒独自开的孤逸,自然不是一般的凡俗之地,而且自那位神情内敛虽俯首帖耳却俨然不屈的此地奴仆将他引进来,其中的贬鄙也是不屑一顾,因为他出身军武,自然不会是以文林汉府自居的门第所能接纳,所以处处透着一股不适与疏远。

这里果然是以江南风尚熏陶之中的翘楚,被一草一木装甸的很沉韵,且洗礼了俗世的深埋,留下了一个只有书香名邸泛来的印象,前厅离府门仅一里之遥,途中经过小径,竹篱、绿植园圃,文雅气息扑面而来,把沿途悠然见南山的旷远及才情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拘一格。

反而飘荡在空中的落叶,也渐渐有所思绪,这里果然还是沉静中透着凄迷,放达不羁里兼顾着深深的底蕴、意境,不愧是冠盖满京华的引领所在,一砖一瓦都备添崇慕及风雅。

“难怪这里以江南文府自居,它的匆匆一瞥,也胜过无数的雕琢与点缀!”鲁广达径直往前,脑中不禁觉得原本继承了这乔迁以来的南方劲韵,却可以如此的泼墨均彩,看来这位响誉儒林的老皇爷也尽负才情,悉数都融化在这一草一木却一眼也繁华的重重楼阙里,但是早也腐朽不堪的士族风度,岂非也是一种魔咒,磨硌的他们弃也不是,收也不是,偏偏这种微妙又似乎回光返照,仿佛延续了几百年的魏晋之风,尽数弘扬、烘托在这历经风霜俨然雕檐斗拱的门楣之间,久久的不曾间隙。

“好一个据传府啊!”那曲高和寡却依然凌厉铿锵的曲音频频的传来,自厅中飘扬出来,不但气韵饱满,而且旋律浮动有力,瞬间击碎人的心里防线,跟着一曲一调鸣动沉吟。直到他摇头一叹才转为思虑,想来那位弹奏如此一曲技惊四座,充满枰然心灵的旋律飘荡在府中四周的人,定然是那位带领南方文坛走向复兴魏晋之慰籍的据传王皇据,他的诗书风雅,闻名遐迩,饱经文府之济演独领传承之风骚,已经与当初竹林之游的媲美且相得益彰,又谦谦君雅深厚绵延。

只是这一曲蕴藉的铿锵以再也明显不过,层层的充斥在假山、池塘,阶前和瞻仰着隽永之气的厅檐,既跌宕起伏又巍巍然沉淀、压抑,迫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杀机四伏的据传府,免不得也要俗套些,向来不问朝堂之事的这位老皇爷也动了干火,要也一曲占据心灵瞬间并炸裂开来的琵笆古曲点明他的立场,就算他不过问这繁琐又铿沉的政局之事,但一旦涉及大陈皇室的安危并毫无保留的偏私维护,那怕有违此心,也在所不惜。

鲁广达深知这点,所以才在那位管氏一族的少主自称老幺管自行神秘诡测的来到,并想以自身来劝谏据老皇爷,不要听信他人的挑唆,但似乎总揽着一切权力的据老皇爷也早也阐述了答案,偏偏他又不自知的满心期许的来到,自从管氏一族的少主口中说出那一句“千里江山孤枕眠,从此疆域金瓯缺。”时,他们也没了可以转圜的余地,其中的寓意说明江南此刻不能乱,所以只能牺牲向来以朝堂基石辅助之称的名动宅,——北旅括易集一室的名动宅!

鲁广达仔细聆听,曲中夙愿也清,虽继续延续那股浓烈、略微沉吟的铿锵之意,但隐隐透来的决绝也相当明显,他们这些外来的寒门将士不过是抵御外诲的踏石,只为集权皇帝铺陈的天授之路,这种根深蒂固的儒政思想监固束缚着众人,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今日他不奉行命令,不但其前身江夏军的编制不在,就连自己的性命及下放来的军权也要被回收,不然戍守着坚不可破的石头城,阻挡的不但是来至括易一室的人,而且任何的怨言及松懈都是忤逆及犯上,不然那些想要彻底覆灭名动宅的人如何能越过这譬喻为西府第一要塞的石头城之雷池一步。

他的犹豫不决,间接导致括易一室即将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危境,当初内室之主甘修雎找到他时,他并明白这场祸事的到来,不可避免的堪堪提前,本来他想着北方一统,迟早会挥师南来,届时将无暇他顾,不料据传府会发动的如此之快,不但抢先占据主导之权,而且在这恰好又微妙至极的时机,一举铲除这横梗在皇权集聚之前的绊脚石,将来就算北隋大举来犯,他们也平定了内乱,随时准备厉兵牧马,枕戈待旦,以逸待劳的从容应对,真是大好的算盘!这继承着据传府爵位及内心揣测的陈玹陌,早也算筹了一切,他的心机之深,城府之奥,就是拿着江南人的未来及这座繁华锦簇的江山来赌注,无疑他赌的很对,此时的大多数人都明白,此时的南方不能乱,那怕大家斗的如火如荼,死伤无数,祸起萧墙,一切以大陈皇朝为永祚的据传王皇据自然会默许,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位老皇爷的心性及态度,他拿捏的很准,也嗅得了机会,恰恰在北隋大军即将要挥师南来,身为括易之主的名邺偏偏又不在,大陈之主又要重新掌握皇权之时,这位号称“皇昏庸”的据传府继承人陈玹陌,却是一点也不昏庸、平凡!

一曲金戈铁甲依然在,据传王皇据的未见此人,先闻其声,所以这是一道命令,也是一个答案,毋庸置疑,也无可辩驳,此刻见或不见也没了必要,悠悠的乐声犀利又刹那,惊艳酌情了一地,又感染了一片,山河沉甸,他们这些庸人自然不可避免之,鲁广达不禁愤恨又无奈的仰起头来,斟酌自愁的蠕动了一下薄俏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力竭枯桑、沙哑的说不出来,这据传府的屋檐果然不是他能够从容栖身的所在,不但压的他没了脾气,也没了骨气,自己的这一身疲累不堪的脊梁和仿佛千疮百孔的皮囊,背负的也太多了,也渐渐的变得麻木及倥偬,所以他眉梢一挑,嘴角挂起的讥诮,微微上扬,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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