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几间房,炫州的州判、各曹司、两县县令、州县属吏,也在分别接受审问。
众口一词,他们才是提前串供!
至于军人,由总督赵鼎亲自审问。他的权力特别大,是可以直接审问军将的,但只能审案不可判决,需要把结果上报给刑部和兵部。
指挥使蒲泉一副受害者模样:
“俺在巴州就投军,一直跟着李枢密打仗,哪能不晓得军法厉害?贪污克扣这种事情,是绝对不敢做的。俺以前驻守陕西,就从来没有贪污过,怎会到了宁夏突然就贪污?”
“那些西夏余孽,俺跟手下的将士,确实对他们不好。异族蛮夷,为啥要对他们好?或许是在俺这里受了气,又或许是被州县长官没收田产牧场,那些混蛋才煽动部众造反的。”
“俺得知了消息,当天就奔袭数十里杀去,连夜袭营把反贼给杀败。又来追杀残余,足足花了半个月,不但流汗还流了血。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咋报捷文书刚发出去,总督便把俺提来审问?就因为那些反贼胡乱攀咬诬告?”
赵鼎默默的听着,却在思考其他问题。
杨愿声称自己是秦桧的学生,蒲泉声称自己是李宝的亲兵。这两个家伙该不该一查到底?
真查出事来,秦桧和李宝肯定赶紧撇清关系,但事后多半就把他赵鼎给记住了。
炫州的乱子闹得不大,完全可以掩盖过去。
却又涉及到大规模贪污,而且巡察御史也知道了,谁敢包庇极有可能引火烧身。
彻查必须彻查,难点在怎么掌握一个度!
就在赵鼎权衡利弊时,外面突然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个官员快步走到赵鼎身边,贴着他的耳朵低语:“鸣沙县主簿吃不住吓,已经全部招供了,坚称自己是被拉下水的,而且他没有分到多少钱粮。鸣沙知县贪得无厌,把许诺给主簿的赃款赃物私吞一半。”
赵鼎冷笑:“同伙的赃款也敢霸占,还真是贪婪到没有脑子!”
那官员说道:“鸣沙县的仓库,里面的物资都是假的,一把火烧光了全推给反贼。”
烧仓大罪!
赵鼎瞬间不再思考什么利弊,那些家伙胆敢烧毁官仓,整个案件已经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即便烧的是空仓,主犯们也属于死罪。
赵鼎朗声说道:“蒲指挥,鸣沙主簿已经招供,想要戴罪立功如实供述。你们把钱粮贪污之后,烧毁假仓推给反贼,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蒲泉闻言一愣。
他实在想不明白,鸣沙主簿怎敢招供?如此大罪,咬死不说还可能扛过去,一旦招供大家全完了啊。
赵鼎问道:“你不会把军仓也烧了吧?”
炫州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可以连通银川府与河西走廊。因此,朝廷在那里设了军仓,遇到大乱可快速调遣物资。
如果只是炫州本地的物资,有那么多文武官员来分润,蒲泉还真不会冒险干掉脑袋的事。
“冤枉啊,真是反贼烧的!”蒲泉依旧嘴硬。
赵鼎冷笑:“你们贪污克扣那么多物资,总得找商贾销赃吧?伱以为朝廷查不出来?本督早就派人去查沿途钞关了,所有商队过关时的报税都有留档,那么多物资就不留下蛛丝马迹?你这蠢货!”
此言一出,蒲泉面若死灰。
还真有可能顺着钞关查出物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