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楷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而那宋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一点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同样积了一肚子火气的柳月盈就比较直接了,她走到桌旁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就近挑了块糕点捏在手里,然后仔细观赏了一下,发现这糕点做得很是精致,就连表皮上的糖霜也晶莹剔透,一看就让人非常有食欲。
“宋大人过谦了,我看你这桌子菜很丰盛嘛,就拿这糕点来说,色泽和形状都无可挑剔,至于味道……”
说到这里,柳月盈将糕点送入口中,轻轻的咬了一口,软糯清甜,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做出来的东西,她三两个将之吃完,然后接着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道:“也是不输于太子府大厨的手艺。”
“呵呵,姑娘谬赞了,下官府上的都是些普通厨子,哪里就能和殿下府上的御厨相比?”
那宋岐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里嘲讽的含义,还真当对方是在夸赞自己,脸上立即就挂满了笑容,表现得非常殷勤,还将那碟子柳月盈刚尝过的糕点端到她面前,示意她既然喜欢就多尝尝。
柳月盈是真的怀疑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的,这都听不出来自己是在挖苦,她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转头就走,回到慕容楷身边一脸面无表情的站着。
“这……可是什么地方惹姑娘不快了?下官笨嘴拙舌,实在对不住。”
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一转眼的功夫就拉长了脸变得冷冰冰的样子,宋岐念着这姑娘很可能是将来太子妃,所以态度上非常的客气恭敬,此时见得对方这样,赶紧惶然的赔礼道歉。
慕容楷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论,而是从袖子里拿了方帕子,然后又执起柳月盈刚刚拿了糕点的手,细致的为对方擦拭着手指,表情认真,动作自然。
“我说宋大人,你是真不懂啊?整个西南现在是什么情况,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倒好,那两招子简直就是一摆设,是一点都看不见。”
手被握着不能动,柳月盈就用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人一通说,她这一路上脾气已经忍得够久了,闷在肚子里的火更是没处撒的越积越多,这下终于是可以好好发泄发泄了。
宋岐在听到西南两个字时脸色白了一阵,那一身肥肉更是抖得欢畅,他偷偷拿眼觑了慕容楷一眼,没能看出什么情绪来,只得勉强镇定着干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天灾实在不是下官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啊,你看地里庄稼死了一片,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供百姓们使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慕容楷听过太多,如今再一次听到便不觉有点厌烦,他擦完手后随手将帕子团成一团狠狠的砸在了面前人身上,那一瞬间外泄的气势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这是生气了,而且还是震怒。
“心有余而力不足?孤看你是有力无心!外面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片怨声载道,你倒好,吃着山珍海味还嫌比不上太子府,怎么,连孤的府邸也惦记上了?”
慕容楷知道对方之前的那一番话不是这个意思,但眼下他心气儿不顺,看什么都不舒坦,就是一句无心的话他也要掰扯开来好好琢磨。
“冤枉啊太子殿下,下官岂敢有那想法,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实属是下官考虑不周,这就让人撤了这些饭菜。”
宋岐被这话吓得不轻,膝盖一软就“扑通”跪在了地上,若是真给他安上了那样一个罪名,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掉的,所以害怕之下也不禁暗暗后悔没能考虑到西南现在的情况,平白惹了太子不快不说,还漏了府里的情况。
很快外面就进来了不少下人,将桌上所有饭菜全都端走了,慕容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吩咐道:“将西南所有的情况写一个章程递上来,事无巨细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待孤看过后自会奏请父皇定夺。”
完全没什么心情吃饭,他带着柳月盈出去了,只留下宋岐一脸土色的瘫坐在地上。
“他真会写吗?感觉就他那贪生怕死的性格,可能会隐瞒很多事情。”
柳月盈可一点不相信那人会照吩咐的去做,这种人越是瞧着胆子小,一旦危急到自身安全后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点底线和人性都没有,最是没有道德约束感,也最容易受他人挑唆。
“他可以隐瞒,我们自然也能调查,这么短时间内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很多证据和线索肯定来不及收拾干净,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本身在下命令的时候慕容楷就没有多抱希望宋岐会据实已告,不过是吓他一吓,让他心里畏惧,这样做事才会有所顾虑从而留下不少的漏洞,这西南隐藏的秘密太多,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解释不清。
两人出了前厅并没有去宋岐特地为他们安排的房间,而是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柳月盈看对方这样子是准备出府,她不禁有点好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进城时你不是好奇街上米铺为什么生意不好吗?现在空闲了正好过去看看。”
慕容楷只带了邱剑一个侍卫在身边,三人非常低调的就这么走在了大街上,那米铺在距离宋府有些距离的岔路口上,地段其实很好,来往行人都会从那里经过,所以位置也非常的好找。
他们过去时那店门还没有关,两侧房檐下躺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去店里讨要粮食,大家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柳月盈看得奇怪,在进门前还特意抬头多看了这店门上的牌匾一眼——“藏米阁”。
名字倒是起得稀奇古怪,听着不像是一般的米铺,反而更像什么酒楼一类的地方,一个卖米的店叫这么文雅一名儿,感觉不伦不类的。
慕容楷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的伙计和店家也很奇怪,看到有客上门既不上前来,也不出声招呼,俱是该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