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漠北动兵出现的人员与物资损失,唐军大概也无法弥补回来。
但好像,这个劝谏的话已经有人说过了,在李治这里并没有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
李治回道:“凉国公说的前一个问题我有过考虑。”
他解释,这就是为何他要派出阿史那道真从旁策应。
以突厥内部的血统划分,王族阿史那氏的地位远在阿史德之上,倘若阿史德氏无法有效统辖部从,那便让道真来试试。
而对于后一个问题……
“金微都督近日有一封信送来长安。”
那原本是一封恭贺新年的书信,但因送出得晚,加上沿途的耽搁,等到送抵天子御前的时候,已经到了此时。
“仆固大将军在信中提及,有意上贡两千好马,请求朝廷赐予三万人所用棉衣,以应对北部骨利干部的南下袭扰。倘若朝廷对此仍有疑虑的话,也愿意将子嗣送来长安进学,以朕看来,此人忠诚无需多言。”
至于契苾何力话中所说,关于仆固部兵马能否在交战中尽全力一战之事,李治也觉不必担心。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击败多滥葛部需要花费多少人力呢?
或许凭借着大将军高侃手下兵将,再加上东。突厥部众,就已经足够了,再拉上金微都督府的兵卒,也不过是李治希望能让李贤此次统兵的名号对外听起来更加威风,也再进一步确保他的安全而已。
“可……”
契苾何力还想再说,就被李敬玄先一步打断在了当场。
“我大唐包容兼蓄之心,在凉国公身上便可见一斑,金微都督得朝廷敕封大将军,又有世袭官职爵位之恩,既见太子北伐,必定鼎力相助,何必忧心。”
契苾何力深深地朝着李敬玄看了一眼,见对方随即朝着上面那位天皇投去了一个潜藏邀功之色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沉。
大唐自显庆年间开始,对外征讨从无大败,就算有小输,也都被随后的大胜给弥补了影
()响。负责统兵的主帅更是时至今日也没满二十岁……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有些人产生了作战如此简单的想法。
若是龙座之上的天子如同先帝一般,是从统一天下的征战中走过来的,或许还能及时对这些想法予以约束,可对于今日的李治来说,权力必须紧握在手的迫切已经让他忘记了,在他最开始登临天子位的时候,连一个阿史那贺鲁都敢在边境作乱七年啊!
他其实早已下定决心了。
刘仁轨以眼神示意契苾何力先别多言,自己则走上前来,朝着李敬玄问道:“若此战何其安全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不如李相也跟着太子走一趟。”
李敬玄茫然地将目光挪到了刘仁轨脸上,不知这又是怎么扯到他本人的。
却见刘仁轨振振有词:“李相担任吏部尚书,主管天下任免、勋封、调动之事,若如你所说,以你过往履历,该当只知中原官吏所为,不知如何品评戍守边防的流内官员。这便着实不妥。”
这不是李敬玄自己的逻辑吗?
长安城里的将领没法做好太子的老师,让他知道天下军事情形,必须亲自往北方走一趟,才能知晓实情。
按照他这个经验来自于实践的说法,为了避免他在处理武官勋封、边防官员调动的事情上出现差池,不如也效仿陛下对太子的安排一般,往北方走一趟再说。
刘仁轨从容不迫地对上了李敬玄难以置信的目光:“李相以为如何啊?”
此次制举的卷子已经基本上批阅完成了,按照天后的意思,这些通过制举的士人会接下来经历第二次考核,其中的佼佼者更是需要在大殿之上应试,如此算来,接下来的官职调度绝对不小。
李敬玄是绝不应该在此时离开长安的。
一来北方凶险,越过漠南地界、进入漠北草原后,难保不会出现迷失路途的情况,二来他此时离开,就等同于将这一批官员的选拔分派全权交托给了天后还有他的下属来办,往后糊名若成惯例,谁知他会不会因此被排挤在外。
按照刘仁轨的想法,李敬玄怎么都该在此时试试改口,以防被刘仁轨一通攀扯,直接将他送上战场。
哪知道,李敬玄还没开口,就听李治忽然说道:“既如此的话,你也去吧。”
李治这出算盘的不容变更,在这句话里已彻底展露无疑。
李敬玄惊愕回头之间,李治又多补充了一句:“若非朕病体抱恙,又何尝不想自己亲自逐猎于塞北呢?就由太子和李相等人代劳吧。今岁关中风调雨顺,希望你们也能尽快给我带来好消息。”
若是今年旱情还在延续,李治大概不会如此坚持于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是粮草与人手都跟得上啊!
但当今日朝会散去的时候,大概只有被人搀扶离去的李治和被父亲喊上的李贤,连带上那群新的东宫属官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