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过千帆强撑着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范团,连忙说,“团团别走!”
“我没走,你看我这不是在这儿吗?”范团松了一口气。
她抱着过千帆,直到他意识清醒,逐渐平和下来,才松开了他。
过千帆眼睛红肿,手指蜷了蜷,想去抓范团的手,最终却没有动弹,只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他搞砸了。
他好不容易才和团团相认,好不容易才让团团把他带在身边。
却搞砸了。
现在团团肯定不要他了,他就是最碍事的,他要被送走了。
怎么办……他调整着呼吸,脑袋晕晕的感觉逐渐褪去,眼神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好像能把一切都吸进去一样。
他有用。他必须有用。
只有他还有用,团团才不会把他送走。
他望向打着电话走进书房的范团,摸向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过千帆自己没有告诉校方他的身体状况,但是你不要忘了,是那个男人在课堂上羞辱学生,才造成了这一切!”范团连老师两个字都不说了,她气得发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三合板的桌子不禁砸,直接被她打出了一个坑,木屑划破了她的手,还有一些扎在她皮肤里。
“他辞职,或者我上报给教育局,你选。”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平时说话是什么样子,校方不可能不清楚,现在是信息时代,我要是把他平时那些话录下来发在网上……”
电话那头哑火,彻底服了软。
一**长,面对一个职高转来的不良学生,没有一点儿办法。
挂了电话,范团没有出去,而是坐在桌子前闭上了眼睛。
十年前她父亲作为缉毒警去世,原本就空荡荡的家里更添了悲凉。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上面把她紧急转移到安全屋。
她抱着父亲的骨灰走出大院,尹女士从始至终没有露面,叔叔阿姨说她已经先去安全屋所在的城市等她了。
那天下大雪,她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疼,看不见别的东西,听不见什么声音,麻木地回去,花了十分钟不到就又走了出来。
她没有东西可拿。
这个家,为了保密,没有父亲生活的痕迹。
尹女士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走出大院,她耳朵里全是轰鸣声,嗡嗡的,好像脑子里塞进了电视机的雪花,整个人没了感受。
只有一声“团团”,从这些嘈杂又混乱的嗡嗡声中挤了进来,钻进了她耳中,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不是不想停,也不是不想回头,只是叔叔阿姨们明确说过,她不能告别。
她不能透露一个字,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给她和尹女士带来危险。
不,有可能更糟,她会给过阿姨和段晖带来危险。
她什么都不能说。
“师傅……”她张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放首歌吧。”
咚咚咚。
礼貌又稳重的敲门声把她从回忆里唤醒。
她站起身,随手拍掉手上的木屑,匆匆在身上抹了一下血迹,这才去开门。
过千帆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跟之前在学校里一样:“你想喝什么?我给你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