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重”,是重蹈覆辙的“重”,是日月重光的“重”,是重来的“重”,是重见天日的“重”,是重圆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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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下了一夜。
这一夜,祝敏睡的并不踏实。
铺天盖地的往事出现在她的梦里,碎片似的在脑海里放映着并不连贯的胶片电影。
她的梦里也下了一场未停歇的大雨,淅淅沥沥的与黑夜相融,又被离解撕裂,让人无暇顾及其他,朦胧之中,她半睡半醒的伸出手,拉开窗帘,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
天还没亮,祝敏便醒来了。
醒来过后是没有梦境的现实世界,那些梦里的往事,祝敏希望随着雨水被洗刷,随随便便就能被撩乱心弦,这太不像理智的她。
祝敏能察觉到,这些年她的睡眠质量愈发不好,喝牛奶、蜂蜜水或者吃褪黑素都不管用,像这样醒来之后,多半是难以再次入睡的。
她干脆去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毕业论文。
博士毕业论文答辩要求很高,祝敏在论文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电脑前修改了一会儿,需要用微信登陆网站查阅资料的时候,才发现有姐姐祝笃发来的消息。
祝笃是她的亲姐姐,她们的名字取自于方孝孺《悯知赋哀叶廷振》中的“质颛醇笃敏兮,父师申之以告诏”。
笃敏,意思是诚笃而敏锐,这也是父母对他们姐妹的美好期愿,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女儿们诚笃敏锐,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祝笃在语音里直接说:“咱妈又催我结婚了,我把你们姐弟俩全都拖下水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有难同当嘛。”
她的语音背景还有点嘈杂,祝笃自己创业,平时十分忙碌,这个点可能还在忙公司的事,祝敏觉得她这个姐姐简直比她这个医生还要忙。
祝笃说的弟弟是祝穆,他们三人是亲姐弟。
祝敏听到后直接了当地回复:“有你给我顶着,我可不着急,再说祝穆才多大,还是大学生呢,他更不着急了。”
祝敏和母亲穆传红没有很多家庭令人羡慕的母女关系,她们私下为数不多的联系也和金钱挂钩,穆传红自从祝敏实习后便一直在向她要钱,理由也振振有词,祝敏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早已习惯到无力反抗。
穆传红从来不关心祝敏作为一个实习医生,工资低的可怜,还要她还一个人支付房租。
而且即使这样,还是随着祝敏长大后已经有所缓和,以前读书时,她们的关系一度到达剑拔弩张的程度。
祝敏是家里的老二,并且是有些重男轻女家庭里的老二,她自认为得到的关爱并不多,母亲更是偏心明显,往往这样的家庭都有一些相同之处——
老大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家里的宝贝,而老二因为是女孩,珠玉在前,所以并不稀奇,老三则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小孩并且是男孩而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祝敏在学生时期就认清了这一点,虽然她和祝笃祝穆的关系都不差,但是也不代表她和穆传红可以亲昵无间,和平相处。
祝敏发了语音没认为姐姐能立刻回复,没想到祝笃直接一个电话播了过来:“这么晚还没睡,还是已经睡醒了?”
她知道祝敏的作息很不规律,睡眠质量差且伴有严重的入睡困难。
祝敏扣上笔记本,“你不也没睡?”
“创业人和打工人能一样?”祝笃打了个哈欠,“兢兢业业给自己打工,哪还有时间舍得休息?你这么晚了也别忙你的论文了,放心,你肯定能顺利毕业。”
祝敏“嗯”了一声,继续说:“妈催你结婚的事能挡就挡吧,不过你知道我连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
祝敏的声音很清,在深夜里蒙上了一层月光下乳白色的苦涩。
“那是你没遇到对的人而已。”祝笃完全不信自己妹妹这么说,深夜时分,她忽然想到:“我可还记得高中骑自行车带你逃课的那位小帅哥,要是你现在再见到他,还能说出这句话?”
“你知道我每天见多少病人吗?从几岁到几十岁都有,我这个年纪的,已经有很多男性有基础病了,而且肥胖率直线飙高。”祝敏下意识的避开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答祝笃的调侃,而是以一种十分专业的语气说:“一时的帅气不难得,但是能保持住的人是屈指可数少之又少,而且你知道啊,他们在我眼里都长的差不多,无非就是高矮胖瘦罢了。”
祝敏从小到大对人的长相就没有很世俗的批判眼光,在她眼里,无非就是这个人高一点矮一点、胖一点瘦一点,长得怎么样,在她看来都差不多,人嘛,谁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了。
“打住打住,你不想谈就不谈,不要跟我说这些,一个男人的外貌还是很重要的,而且我走马路上能看出来,你知道的啊,我的品牌也和这些人有点关联,数据调查了解我知道的不比你少。”祝笃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实话,不过谁让我是老大呢,催婚就是第一个催我啊。”
“你说你有对象在接触了解中。”祝敏开始给姐姐出主意,“你自己别跟自己着急,有些病都是自己生气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