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镜月觉得自已四周都黑暗了下来。
他竟是这样瞧不起她。
蜡烛跳动的光也那么冷,他转身往外走去,刮起一阵冷风。
门重重合上,像是她咚咚作响的心,此刻落下了帷幕,留下一室凄凉。
被褥已经冷了,一点儿余温都没能留下,她颤抖着包裹住自已,却迟迟暖和不起来。
她睁着眼,泪水糊了一脸,沾在枕巾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捂着嘴,压抑的声音全被堵了回去,喉咙痛得要命。
直到最后眼睛发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原来都是假的吗?
那些说不负她的誓言,那些眼中好似只有她一人的温柔,那些写在纸上缱绻悱恻的情诗。
原来都是假的。
这一夜间,她感觉自已的心都苍老许多。
第二日,赵府送了打胎药过来,黑乎乎一碗,倒映出她那张苍白的脸。
还哪里有当初那个傲气的模样?
颤抖着端起碗,那药无比的满,让她本就没有力气的手猛地一沉。
一旁的婆子扶住她的手臂,狠狠道,“生下来干嘛?和你一样任人糟蹋,日日受苦吗?”
镜月愣了一下,手摸了一下仍旧平坦的小腹,干涩的眼睛突然又流下一滴泪。
滴落在碗里。
美人垂泪,无疑是惹人怜惜的。
那婆子也明显不忍,但还是说道,“镜月姑娘,别傻了。男人的话,你也信?”
她看了那婆子一眼,终于端起了碗,一饮而尽。
像她当初坠入赵明轩的圈套一样,十分干脆。
那药汁很苦,好像能一直苦到人心里去。
很快,她感觉肚子中有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蔓延开来,疼得她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不多时,她那身鲜艳的红衣便沾染上更加浓重的血色,像是某种哀悼。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那种钝痛的感觉慢慢退去,她盯着脚腕上的那条细线,觉得无比可笑。
这根本不是什么求来的红绳。
是她甘愿自缚的枷锁。
此刻,却像是在嘲笑着她自已有多么好笑。
她用尽全身力气扯下,扔到了角落,连同她那颗一夜之间布满泥泞的心,都一起消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