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想。”
李天澜看了虞东来一眼,轻声道:“就这样发呆,很好,最好。”
“就连李氏都不去想了?”
虞东来冷笑,他苍老的眼睛眯起,瞳孔中透射着凌厉的光:“这是你的东皇殿,是你的根基,李拜天,宁千城,他们都在拼命,这些天你又在干什么?我看不到你的丝毫斗志。怎么?根基全废之后想要自暴自弃了?”
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天澜:“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
李天澜淡然道。
“你像现在这样发呆,每天动都懒得动一下,这也叫有意义?”
虞东来一脸讥讽,这不能怪他沉不住气,作为当年跟在李鸿河身边的神圣近卫之一,老人对李氏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他的子女也随着当年李狂徒的叛国案而埋骨边荒,多年以来,虞东来的内心实在是压抑了太多的情绪,而当这些情绪逐渐麻木的时候,李天澜,有着风雷双脉的李天澜却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虞东来如今已经将李天澜当成了自己全部的希望,他希望有生之年看到李氏在李天澜手中重新绽放光芒,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看到李天澜为自己埋骨边荒的儿女复仇,但现在他看到的却是李天澜的颓废。
每年半死不活的坐在湖边,这算什么?!
“发呆也有意义。”
李天澜轻声说着,他的语气轻柔而坚定:“放心吧,虞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虞东来皱了皱眉,近几日来,李天澜的状态已经让他不安到了极点,他干脆在李天澜身边坐了下来,沉声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心有犹豫。正在努力找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李天澜语气平缓:“世界是静的。”
虞东来有些错愕的看着李天澜:“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听到说话声,流水声,各种各样的音乐,爆炸,碰撞我们可以听到这些,只是因为我们的位置太低。如果站在高处,从很高很高的位置往下看,奔腾的大海,震动的河山,都是静的,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李天澜的声音愈发清淡。
虞东来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李天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如果更高一些又会如何?”
李天澜安静的坐在那,他的声音很冷静,但虞东来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狂热:“我们站在很高的地方看山海,山与海都是一片安静,再高一些呢?再高一些,越来越高,山与海再广阔,最终也会变成虚无。所以安静之上,就是虚无。”
“你到底在说什么?”
虞东来一阵头痛。
“再说我的武道。”
几日以来,李天澜第一次笑了笑,笑的没有任何情绪:“长岛一战,我直入无敌,那个时候,在武道上,我站的很高。所以无论是寒冰,还是烈火,亦或是雷霆,在我眼中都是静的,是一幅幅安静到了近乎凝固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像纸一样,我一剑过去,无论惊雷境还是御气境,都是蝼蚁。”
“然后我看到了神与王天纵之间的交手。从头到尾,两人真身不出,竟然只是两道剑意在争锋,更可笑的是,从头到尾,竟然没人能够看穿他们。就算那个时候的我,距离那两人之间也有着相当长的一截差距。”
李天澜静静的说着,他的眼睛坚定而清明:“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安静并不是武道的极致,安静之上,走到最高的位置上,一切都会变成虚无。刀光剑影,光明与黑暗,都是虚无。”
这是真正的天骄之路。
只不过李天澜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迟疑和困惑:“但如果一切都是虚无的话,那么武道四境,又是什么?”
“是什么?”
虞东来没有注意到李天澜的语气,下意识的问道。
“我也在想。”
李天澜轻声道:“等我想明白,就可以真正的重新开始了。”
虞东来苦笑。
他终于明白李天澜遇到的问题,那根本就不是根基全废之后的心灰意冷,而是他对现在的武道理念产生了怀疑。
如果武道的制高点是虚无的话,那么武道四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