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卿家,思路要打开,不要过于局限。这裁减又不用一朝一夕尽数给裁减掉对吧?更何况裁减的人是宫里不用了,又不是朝廷不能用,即便朝廷也不用了,也应当好生安排让他们为天下所用。对吧?”朱祁钰一番用与不用的说词让陈循等人更加迷糊了。
“陈卿,你看看于卿他们都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谁谁谁就明白了?于谦气到吹胡子瞪眼又不便发作,但先前确实隐隐约约好像就明白了一些,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感觉还真是挺难受的。
“陛下,恕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于谦也站出来拱手问道:“若是医者,臣以为可于天下开设医馆。如此即可彰显朝廷恩德又可解裁减之人衣食之忧。奈何这厨役…。。”
“天下间谁最讲究吃的?”朱祁钰笑问道:“可别说是皇室,朕承认皇家排场自是奢靡,但是吃穿上花销与人民息息相关者反而是商家。”
“历朝历代商人地位都不甚高,但是行商富可敌国者数之不尽。这些商人都琢磨些什么?吃穿用度是不能少了。”朱祁钰又开始发挥起了自己皇冠大使一般的忽悠能力。
“自古以来流传着一些谚语,那都是古人们的智慧,是经验之谈。打个比方说吧,那句‘无商不奸’,对吧?还有那句‘官商勾结’,对吧?”说着,似乎感觉口渴的朱祁钰又习惯性拿起了那个装满枸杞莬丝子的茶杯一口蒙了下去。
“还有那个……算了,不记得了。这都是旁枝末节,不用在意。哈哈!”想胡绉,没文底了。皇家的废物其实真蛮多的。
于谦等人听着一头黑线,正准备劝谏请景泰皇帝陛下重修德性时,朱祁钰又继续发话了。
“咱们不用把人都给一裁了之,南方不是还有好些铺面吗?那些铺面可以拿出来让这些愿意去经营的人去做嘛!”朱祁钰继续诱导道:“赚了银钱,那朝廷分银子。没赚呢,那证明这些人手艺着实不行,之前都是糊弄朝廷、糊弄皇室,是这个理对吧?!”
朝廷出铺面给裁减人员做活,听起来好像很荒唐,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个办法。
“这铺面小的,就给一、两个。铺面大的,让他们三、五、七个自行便宜行事。赚了银钱朝廷分润,赔了银钱再打发他们不迟。这里是不是还能顺带把宫里裁减的人员一并安排上?这不又是一条活人之计吗?”
好嘛,这就明白了。
于谦几个人交换着眼神,小声讨论起来。自从朱祁钰改了朝议制度,从来就不禁止众臣在朝堂上小避开自己小声讨论。反正朝堂回音效果好,只要不是学蚊子叫,总能顺风飘进耳朵里。
在胡濙等人看来,朱祁钰这个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先是盘活了查抄来的铺面,那些铺面已经抵押出去放债了,想租出去当地的商户根本不买账。
宫里面的厨役、医者等人无论怎么样,只要敢接下铺面的多少都有些真本事。有点真本事的,加上朝廷的背书加持在外面总能混出个样子来。官家饭再好吃,受约束也多,实际到手的银钱总没有自己在外面折腾赚得多。
尤其是皇帝刚才最后讲的那句话,宫里人放出来。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在全天下敲钉子呀!
锦衣卫再强,人手有限,打探消息渠道又哪有这店铺、酒肆来得快。明着说是遣散宫里人,怕是都安排了差使放出宫去做耳目了吧!真拿人都当傻子了,小皇帝还是太年轻,一个嘴风不牢就自己把话说出来了。呵呵~
虽然皇帝有些别样心思在里面,但确实对朝廷有利,大家确实也没有什么反对的道理。于是,众臣一致同意决定支持这个昏君这一刻的反常操作。
完全没有把殿里窃窃私语的几位朝臣当一回事的朱祁钰打着呵欠继续喝着枸杞茶,自顾自琢磨着这冬日里是不是每日在膳食里要加些虎鞭鹿茸酒好好补一补的事情。
不能凭着自己二十来岁壮小伙的时候不管不顾“睡冷坑”,将来会落下一身病痛,那可是关系到自己下半身的性福问题的~
众臣商议完了,在一致同意的同时提出一系列前提条件。比如说宫人的安置人数、安置人员福利待遇等等问题。
没有心思在这上面纠缠的朱祁钰直接大手一挥把问题抛给金英去跟朝臣们扯皮,临了嘱咐金英不想被宫人们恨可千万别让这些大臣们祸害着宫人往火坑里跳就不管了。
该来讨论今天的重头戏了,朱祁钰把话题引到了金花银的问题上。
听到“金花银”三个字,胡濙眼皮跳了跳当成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其实更像是发呆。
陈循眼角抽了抽,歪了歪嘴没吱声。
其他人则小幅度观察了下其他人的动静,摆出了敌不动我不动,死道友莫死贫道一般的姿态。这个皇帝太坏了,不知道他想干嘛之前大家还是都当仲翁比较安全。
正统之前,即便朱棣率百官驻北京办公,但对外即不称北京也不称北平、燕京,而是称“行在”。皇帝所在,可不就是行在所在。
京城在哪?京城当然是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