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若果真送还上皇,可领三、五骑入关。本官敢不扫榻相迎。”孙祥对着紫荆关外的也先几人高喊道。
扭过头来,孙祥几人心中不忿骂出声来:见过不要脸的,但能够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最终孙镗、高礼两人的援军还是没能把也先留下,也先余部还是有一大部分得以安然撤离。孙、高二人才上路没多久就收到了紫荆关危险的消息,没有再次向朝廷确认进、退而是直接领军加速前进直扑紫荆关。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人困马乏,也差不多是强驽之末了。摆出阵型对着瓦剌队伍一通驽、石攻击后也不敢直接硬碰硬的短兵相接。而另一方的瓦剌队伍因为连日奔袭麓战没有得到休息,又摸不清支援军队的虚实,担心自己被两面夹击没了退路也只好往两边冲击一下就立刻撤出战斗。
从哪里来,又从哪里退走,留下一地血肉。
败退下来的也先第二天一早换了面孔一般,带着朱祁镇领着一帮狗腿子策马来到关前叫门。还大喇喇地指责大明守军对自己皇帝没礼仪,对自己这个送皇帝回京师的友邦没礼貌。
这种垃圾不能惯着!
论斗嘴皮子,也先怎么可能玩得过孙祥?真当进士科出来的都是书呆子吗?
三句两句,怼到也先哑口无言。
让我带三、五个人陪着朱祁镇进关?!
只怕人一进去就会化整为零给拆碎了分送各大明各关隘吧?!
也先还真怂了,不不不,是很聪明,坚决不上明人的恶当。这些明人,太他老母亲的阴险、歹毒了。居然想让老子自己送上门去让他们杀,你以为老子的赫赫威名是怎么来的?以为我们伟大的蒙古勇士个个都像你们那么蠢的正统皇帝一样吗?
呸!做令堂的春秋大梦去吧!
“太师,何不早来?本官已经在关内烹茶煮肉,就等太师送还太上皇帝一并享用了。”看着也先不肯上当的样子,孙祥还在一边浇油。
也先听了心中嘀咕,是架好火煮好肉等着我去还是架好火就等我去了好煮肉啊?也不搭理城关上继续口嗨的孙祥,扭转马头就回了营寨。
在也先旁边的太上皇帝朱祁镇听着面部抽搐,真想一把拽过马缰打马就冲到城关下去。
可是,他不敢!他只是任由着瓦剌人牵上马缰跟着也先往回走。
一个勇敢的皇帝,在土木堡时就该高举长剑与护卫们一起冲向瓦剌贼军,而不是盘膝打座看着自己的护卫们一个个惨死在眼前。
一个有理想有报复有担当的皇帝会在大同接受郭登的建议,借口去旁边的寺庙祈祷与那五名前来营救的夜不收汇合逃往大同,而不是借口自己性命天定不能自己取祸。
不能自己取祸?说的真好听。
自从亲政以来,你正统皇帝干的哪一件事不是在作死,不是在自己取祸?
大明西北八大卫所是洪武时期设定的羁靡州,是牵制北方马牧民族的重要防御力量,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分化、拉拢的方式确保这八个卫所能够为大明做屏藩,做一线防御地区的,可你正统帝一上来就蠢到把八大州弄到人心向背,平白“送”给了瓦剌充实力量。
哈密卫就算自立为王成了哈密国,人家也还是心向大明的,可是你大明朝又干了什么呢?眼睁睁看着心向大明的哈密国首脑被排挤,被瓦剌分化甚至刺杀,你大明朝就能在旁边看戏!
西北不说再说东北,女真部、兀良哈三卫即便一向首鼠两端,但人家也是靠着这个活的。人家向你大明朝通报瓦剌动向你不但不出手干预,反而还愚蠢到把他们通报的信函送给瓦剌去看……
这些也都算了,至少在全国一片反对声时考虑一下舆情吧,只要不是仓促间搞个御驾亲征,又哪怕听取了边关重镇守将的建议班师回朝路上不绕一下张家口也没这么多破事啊!
大明朝但凡是一个明白人看着这么蠢的皇帝都能吐血三升,要生个这么蠢的儿子上辈子得干多么缺德事啊?!先皇啊,幸好你有个私生子还正经点,不然大明朝就要完了。
紫荆关危险的消息传到紫禁城里,于谦牵头几位重臣请见要商议对策。
听完汇报后,朱祁钰不慌不忙说道:“自也先犯境紫荆关遇险至今已经数日,关口或是已经破了,或是已经击退达贼,何必惊慌?”说罢,也不顾众人的焦急神色招呼着上茶摆点心。
“孙镗、高礼二人可有讯息传回?”朱祁钰看着茶点摆上,众人都谢恩后坐下才不紧不慢问道。
“回陛下,孙、高二人有消息一并传回。二将道途闻讯,已加急赶往紫荆关救援。”于谦回复道。
“即如此,可命石亨加紧京城防卫、催促关内各城收拢乡村间百姓便是。”看着朱祁钰的茶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换成了茶杯,只见他一手提着茶杯把手端起,另一手提起杯盖,就这么轻啜着茶水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好像自己还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对于京城防御,朱祁钰好像很有信心,也好像是根本不担心瓦剌人能打进关内一样。就京城内外人员安排布置了一番,就不急不燥转换了话题。
“正所谋上兵伐谋,攻城攻心。我大明不仅要做好防御,也要适时进攻。现大明北境皆为瓦剌附庸,本来心系大明的各藩卫如今都投向瓦剌,他们都忘记了大明刀锋了。”说着,朱祁钰不顾形象扭动着头颈肩臂活动筋骨。
在封建王朝中,皇帝被神化了,一言一行都要有礼制。这种约束造成了帝王们的身体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常年不活动的人身体机能好到哪里去?
对于朱祁钰这种完全不符合帝王形象的举动,礼部尚书胡濙盯着茶碗仔细研究着是不是要换成茶杯更合适,户部尚书王直侧着头正在仔细揣摩皇帝刚才说的谕旨与户部有什么关系,刑部尚书金濂正低头看着自己袍服上的线头,回去要好好收拾一下府里的下人,越来越没规矩了,官袍上怎么可以有线头露出来呢?!
“前有兴安侯徐亨上奏自陈不当内地偷安,愿回京扈从,一旦遇警能奋勇杀贼。这很好,是百官表率。”朱祁钰终于结束了那套半身的广播体操,回到正题上来。
“让陕西、宣府诸地,遇机出兵袭扰,哦不对!是率领军马往大明旧日藩属购买牛马。”说罢,朱祁钰转头道:“兴伴伴,兴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