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互相凝视对方默默流泪。直到一旁众人自觉无趣散去后,两人才相互搀扶着往中院走去。
“爷与奴就住在中院,周氏和万氏在西跨院,王氏和。。。。。。”
“莫要说他们了,这一年来你可好?听说你整日涕泣不止,险些伤了身子?”
“嗯,左眼看爷有些模糊了,无大碍,奴右眼看爷还更清楚了呢!”钱氏也不矫情,径直说了起来:“幸得今上遣皇后每日劝慰,并与奴讲了其中要害。奴这才静下心来,每日等爷回来。要说起来,今上与皇后也未曾诳我,爷真的回来了。”
“哦?朱祁钰说过朕能回来?”
“爷,莫要如此自称了,难免失了体统惹人非议。传入朝堂上终归不好。”对于身份转变,朱祁镇的适应能力还敢不上钱氏。
“今上曾在太后面前立誓保证必定能迎爷回返,如今只怕已经用了手段前往塞外报复了。”
用了手段往塞北报复?
呵呵,朱祁镇可不信。这种鬼话怕是只有自己这个心思纯洁的老婆才会信,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大明军队攻兀良哈、哈密后,也先也调了军马要围大同。后来听说被打着石字将旗的军马杀散了周遭的部族,也先又多调了军马耽误了些时程。等到大军到达围城后,两下又开始正式议和了,哪里还有什么报复手段。
真有报复手段也好,最好是朱祁钰来个御驾亲征被也先杀败了才好呢!
朱祁镇所能想到的就是大明朝廷再派遣军队突袭塞外部族,杀死杀伤百十号人拿回来就做个大胜报功了。经过这一年多在塞北的经历,朱祁镇多少听说了些之前大明官军与塞北的战斗胜负比。从达子口里听到的消息与官军奏报的消息差异不是一星半点的大,也让朱祁镇对于官军的真实战力有了很大的怀疑。
毕竟三十万精锐官军对战三万也先主力骑军,明军越打越少,越打越怂,蒙古人越打越强,打越越顺。虽然自己只在中军大帐里,可是从军报和满地腐尸中还是能够看出些端倪的。
明军,并不是王振所说的调了大军出塞晃一圈就能让塞外诸族望风而降的。如果朱祁钰为了能稳定局势派遣大军出塞报复,难免不会重蹈覆辙。人少了呢,还不如不派!
“我返京这一路,经宣府入居庸关,未见大军调动。想来不过是今上随口一说的,皇。。。爱妻莫要当了真。”朱祁镇本来还想称呼钱氏皇后,想想不妥。
虽然自己不愿意认命,但是这会也算是人在屋檐下,先低个头再说。否则真的让有心人把话添油加醋传了出去,恐怕自己一家子的小命就没了。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南北朝时期,这种事情都很多。败军之主做了降臣,还是小心说话才好。
一路走入中院,朱祁镇见了不少明显是孩童的玩意,只是新奇无比,从来也没见过,禁不住出声询问。
“哦,都是今上命工部造了与太子几人嬉乐的。”
“工部也是有心了,朕幼时,先帝与一众辅臣从来不给。。。不曾给过我这些嬉闹玩意儿,说是玩物丧志。”
“说是今上所绘画纸,工部令大匠试制,太子与诸皇子都有,样式不同而已。见济自己宫里有,也愿意来找太子和见潾一起玩耍。”钱氏大概知道朱祁镇想偏了,笑笑解释道朱祁钰给自己亲生儿子也有这些个玩物丧志的玩意儿。
孩子还小,哪里就能玩物丧志了?何况宫里的消息很明确,一定要成立皇氏学堂,将来宗室的孩子都要送到学堂里来,避免皇氏子孙只会混吃等死祸害百姓的。
只是钱氏不知道,塞外针对也先的报复行动自朱祁镇进入宣府已经开始了,否则她也会愿意替朱祁钰辩驳两句。
卢忠从北镇抚司大狱和刑部大狱里将一众奸细、叛徒全都给拉了出来,以送还给瓦剌也先的名义送到了塞外。为了能够让天花病毒顺利在塞外传播卢忠命令已经感染上病毒的患者将所有衣服穿了一遍后又让他们将唾液涂在干粮上,这才一并让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奸细、叛徒。
给出来的马是好马,为了避免这些人过早死在半道上卢忠还特意安排了备马。无论是快马跑回大漠还是乘马车一路往北,行李、干粮、水都足够撑到了。
一封敕书被卢忠亲自交给马云手上:“皇爷念你们也算是为朝廷出过一番力,若是太师也先不罪,朝廷也不难为你。若是太师追究,便由其处置了,朝廷也不再追究了。这是朝廷给太师也先的敕书,你们就是朝廷给的礼物,走吧!趁着朝廷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往黑松林找太师去吧!”
马云、马青等人千恩万谢后,或是狼吞虎咽吃下一些干粮,喝下水,或是换上干爽衣服,立骑上马奔北而去。
“指挥使,这便能确认下蛊成了?”刘聚有些怀疑。
“今上交待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将沾上病患的衣物、食水给他们用了,这便能确保染上病毒。为了保险,我也差人试过,半个时辰之内染上必定中招。”
“难怪如此,指挥使让职部在半个时辰之内监督他们换上衣物用上食物,便是如此道理。还是指挥使英明!”刘聚少不得一番恭维。
“哼哼,今上交待的差使,咱们可不得认真办差才是。且等着看吧,塞外就要大乱,立刻传令各关镇,自即日起严禁塞北人等入关。一应榷场全部关闭,重开之日再行布告!”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