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卿,汝新到京城,食宿可还便当?”
“卿之年岁,儿女几人?”
“可曾说了亲事?”
朱祁钰很正式的召见了石亨,留了于谦、金英、卢忠陪同召见,规格不可谓不高。
石亨行礼过后,朱祁钰只是絮絮叨叨拉些家常,石亨也乖乖的一一作答,于谦几人也只是在一旁略带轻松的陪着,时不时自顾自端着茶碗细细品茶。
这是属于皇帝笼络边关重将的时刻,人精们自己不会在这个时候刷存在感惹皇帝不高兴。
不一会儿,宫里内侍抬进来几具盔甲。盔甲被支得很完整,充分展示了战士身着盔甲的伟岸形象。甲胄漆面亮丽,只是纹路有些奇怪。
紧接着,又有几幅弓驽被送了进来放在了一旁的长几上,接着是数人或抬或扛的运进来几架机关,石亨一眼就看出是小型的炮车和驽车。
“朕尝闻,万民智计百出。石卿且来过目,诸物可用于阵仗否?”
不用朱祁钰细说,石亨就被这些东西给吸引了,早想凑过去一探究竟。皇帝发了话,石亨也不推辞就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四轮炮车和两轮驽车做的很精细,石亨很快就掌握了使用方法,稍稍试用了几遍后脸上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色。接着,又拿起驽弓尝试了几次,对于驽的握把和发射装具露出非常满意的神色。
最后走到盔甲前,稍一端祥又凑近两步,再捏了捏,又用手弹击了几下,回过头来不解道:“竟是竹甲?”
“确是竹甲。军中铁甲靡费甚巨,且制作不易。日前会昌伯府门下献计,效仿倭奴以竹制甲,并近年京中盛行竹席制甲。朕见之以为可行,遂命人收京城内外竹席制甲。”朱祁钰微笑着介绍道。
“未知军中将士之意,石卿不若试之。”说罢,命人送来开过锋的刀枪斧箭。
石亨也不客气,操起军中常用的大刀就用力砍下。看着石亨提刀,金英早已经快走两步横在了石亨与朱祁钰的中间。只见手起刀落,竹甲正胸前被砍断几片,但甲胄仍然没有彻底断开。石亨凑上前去检查了一下竹甲的损坏情况,又操起斧子狠狠劈了下去。
这一斧下去,正劈在甲胄右肩位置。中斧的甲片被砍断,露出里面被砍破的战袄,已经发黄的棉花露了出来。可以看到,填充在战袄中被敲击而成的棉饼子被划开一道口子,已经砍透了,眼见着内衬的布面也被划开了,伸出手指往里一戳就捅穿了,再上下一扒拉还能听到布匹撕裂的声音。
当石亨放下斧头提起长枪时,于谦也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与金英一左一右挡在了石亨和朱祁钰中间,仅留了一道半个身子的口子可以让朱祁钰看到石亨的动作。而卢忠早已经不声不响拿起了石亨放下的战刀,站在石亨一侧全神戒备着。
只见石亨单手提枪运气猛的朝着甲胄捅去,扑通一下长枪扎在甲胄上一滑石亨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
“石卿无恙否?”朱祁钰想要推开金英、于谦凑上去看,被金英拦住,反倒是旁边一个内侍在金英的眼神示意下快步小跑扶起了石亨。
“臣猛浪了。”石亨回首一抱拳,跪倒在地。
“无妨,石卿可曾伤到?”朱祁钰问道。
“臣无碍,请陛下恩准臣再试上一试。”石亨还想继续尝试。得到朱祁钰同意后,石亨捡起长枪看了下枪头站在另一幅甲胄前,双手前后握住,马步扎好再狠狠一扎,甲胄应声被捅出了个大洞,里面的胖袄也被扎透。
接着,石亨又拿着弓弩比划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弓弩,再次拜倒在朱祁钰面前说道:“臣以为竹甲可行。”
“竹甲轻便,更是人人可得。若臣领军,命前锋着两层甲可耗敌锐气,中军着竹甲与敌厮杀,后军可追击溃兵。”石亨高声向朱祁钰谋划着自己的排兵布阵方案。
“如此甚好。于卿当会同工部、户部,调配钱粮工匠,打造竹甲派发京营。”朱祁钰听到石亨确认竹甲有用非常高兴,交待于谦道。
“军中原有制式胖袄戏称棉甲,又有纸甲、铁甲、皮甲,各有利弊。今配以竹甲,互补有无。若前锋着两层甲、三层甲,则刀枪不进,剑斧不加。溃敌败军,当在瞬息间。民间果有高人。”朱祁钰笑着称赞道。
这个时候如果杭氏在旁边,一定会暗自发笑。这位爷的套已经勾在了张立文三兄弟的脖子上,另一头连着会昌伯府的马车上了。要是三张作死,又或者将来与孙太后产生什么龌龊来,这个坑都能掀翻了孙国丈,逼倒孙太后的。
“这驽车、炮车亦乃会昌伯府门人献计,石卿以为如何?”
“回陛下,小臣以为炮车恐力道不足,驽车若是再大一倍,不知可得五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