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跟九阿哥跟贝子府这里是转了弯儿的关系。
人到了,悼唁了,待了一刻钟就离开了。
夫妻上了马车,九阿哥见她脸色不好看,晓得她见不惯生死,道:“没法子,谁能想到说出事儿就出事儿呢,七月里去雄县,富尔金也去了的。”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爷,听说蒙医中有不少擅疮科的?那像这样的肠痈能治么?看前人笔记,肠痈开刀治疗的法子,宋朝时候就有了……”
九阿哥连忙摇头道:“蒙古大夫可是连人带牲口一起看的,说是疮科,其实主要是骨科……肠痈,有的针灸就能治好,像富尔金这种急症,针灸无效,也来不及用其他法子,至于宋人笔记上提及开肠破肚那个,九死一生,谁敢轻易尝试?杀人者死,救人致死也是害命,算误杀,就算不偿命,也只是比死刑减等罢了,寻常百姓身上都没有人敢试,更不说宗室国公身上。”
舒舒苦笑。
九死一生……
现在的环境,无法弄出无菌环境,真要大创面手术,那确实跟直接杀人差不多了。
她叹了口气道:“不管是王公勋贵,还是小民百姓,在生死面前,都只有等着的,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九阿哥道:“肠痈也有病因,或是伤风,或是饮食不当,只要这两个注意了,就不用担心这个。”
舒舒点头道:“爷说的也是。”
九阿哥道:“咱们跟他不熟,听了都难受,大哥回头得了消息回来,怕是更难受。”
哈哈珠子伴读,都是六七岁就在大阿哥身边当差的,这二十多年下来,说起情分来,怕是比兄弟情分更深厚些。
舒舒想到了康熙。
怕是康熙也不好受。
三十岁的壮年,也是说没就没了。
这还只是开端,每年年底这两个月,老病之人,就有熬不过去的。
宗人府一年之中,冬季最忙,就是因这个缘故。
年底了,要么有人操持嫁娶,要么就有老人发丧。
等到夫妻两个到家,就又有人来。
是老郡主府来人,想要跟舒舒求一斤高丽参。
这位老郡主辈分高,是礼烈亲王之女,舒舒曾祖母跟嗣曾祖母的妹妹,从娘家这边论,要称曾姨祖母;皇家这里论,就是堂姑祖母。
这位初嫁博尔济吉特氏,丧夫后改嫁到镶蓝旗的汉军李家,正是简亲王府二格格的婶婆婆,也是富尔金的岳母。
八旗的亲戚辈分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
今年朝鲜使臣来的迟,下半年京城市面上没有高丽参。
舒舒前年南巡时买的早就没了,可是季家每年送到皇子府的节礼,都有高丽参。
京城各家消息都比较灵通。
舒舒听了,却觉得纳罕,跟九阿哥道:“这半年京城各家求人参的,不是多往明相府上求么?”
明珠的家奴安七外放出在扬州做盐商,也垄断了朝鲜到江南的商道,高丽参正是主要商品之一。
九阿哥道:“有嫌隙吧,八旗各家不就是那样,要么是亲戚,要么是仇人。”
这样的长辈,到了御前都有几分体面,家里既打发人给这位求人参,舒舒与九阿哥自然也没有二话,叫人包了一斤高丽参、一匣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