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无奈地把箱子重新提好:“三叔,我是从小练武的,现在个子比你还高,已经不需要你这么照顾了,你管好自己就行啦。”
郎善佑沉默地看着他的大侄子轻松拎着药箱,大步走在前头,左右看了看,绕开喊着“先生住旅店吗”的一些本地人,到了当地最好的客栈。
床铺是一定要熏的,碗筷也要蒸煮过再用,水只喝烧开的,饭食要当地的特色美味。
郎善佑嘀咕:“就你这个花销,带的钱可够用?”
秦追回道:“够的,回去的时候还能带一批好绸缎,顺路就把这一路花的钱赚回来,我才不会真的亏这一趟呢
()。”
至于什么花色的缎子好卖,这就要问菲尼克斯了,梅森罗德家族主营房地产、化肥不假,而且欧战一开,化肥厂立刻原地转军工,同样的原料换个配方就能炸,战争财发得全家身心舒爽,但菲尼克斯却不是没品味的土豪,他很有审美,很清楚什么料子在北美的上流社会受欢迎。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富豪家族出身的菲尼克斯是六人组的权威,秦追第二日就先去各处看货,在菲尼克斯的指点下,挑选那些颜色深而艳的绸缎。
绸缎庄的老板高兴地说道:“您眼神真好,这些缎子的颜色是用了洋人染料的,鲜亮得不得了,货源也足,您要多少有多少。”
秦追心想,这些颜色八成是染坏了的,颜色过浓,不符今年的潮流,放中国国内不好卖,可北美今年却流行浓丽的调调,他可以去美国人开的洋行里谈这件事。
目光瞥到一处橘红色的布料时,秦追上前抚摸,见缎子上的游鱼鲜活,面露喜爱:“这也是拿洋人染料做的?”
老板一看,笑道:“是啊,这个是橘红,好看,又吉利,家中若有女眷,拿这缎子裁衣,年节时拿出来一穿,喜庆又体面。”
秦追:“我想看看染料。”
老板:“啊?”
秦追坚持道:“我这货是要出给洋人的,总得有个说头,告诉他们这色儿是怎么染的,他们才好心中有数。”
秦追说不让他看染料,他就不要货,老板只好带他去看了那些染料。
化学材料的气味刺鼻,老板才进了染坊,心中就有几分后悔,虽然这民国时代的老板不知道“科技与狠活”在后世有几分贬义,也觉着这染料的味儿就很赶客。
完蛋,好不容易找到接那些缎子的豪客,好不容易要成的生意都得黄!
却见那清丽少年快步走到染料缸,看了看其中一看就知道和“天然”二字无关的色彩,问道:“老板,这染料卖么?”
老板:“啊?”
收集到合意的染料,秦追心满意足,找来密封容器装好,又继续翻找浙杭一带的药铺和寺庙,终于在一处县城的药铺里找到了陈芥菜卤汁。
这药铺名为宁一堂,坐诊的大夫叫宁大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在附近颇有名望的大夫。
秦追循着陈芥菜卤汁的消息一路找过来,进了药铺大门,宁大槐抬眉扫秦追一眼,秦追一拱手,站在病人们排队的队尾。
等候半个时辰,秦追到了宁大槐面前:“大夫,我家里有人出现肺风痰喘之症,高热不退,需要买些陈芥菜卤汁回去。”
宁大槐悠悠道:“哦?我倒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病,是你们京城扣霍勒氏解决不了的。”
秦追:诶,我给阿玛吹的牛已经连浙杭这边都传遍了?
宁大槐道:“秦老板,您贵人事忙,去年您和年禄班到浙杭,与桂之岚桂老板唱了一出《霸王别姬》,小老儿当时是宁一堂也不开了,带着老婆子、儿女坐在堂下叫了三日好,您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追:……
宁大槐又凉凉道:“您白日义诊,小老儿还找您看了肩痛呢,别说,真是针到病除,您这一手针灸功力,想来是有您父亲七八成的功力了。”
郎善佑站在秦追身后,别开脸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