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上去,上玄宗内部如今七零八落,导火索是妖shòu和清玄的死,但再仔细想想,如今连她师祖都被架空了,难道作为代掌教的清言师叔祖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如果察觉了,何以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些联想让她觉得心惊胆战,又不知能向何人诉说,也不知在这上玄宗里,又有何人还可以接触信任,正日复一日担心受怕之际,她就听说云纵和周印回来的消息。
宛卿卿大喜过望,旁人或许不可信任,但这两位师叔,乃是清和掌教亲自派出去的,一路上的表现也众所皆知,就算上玄宗里头有人出了问题,也不会是他们。她焦急而迫切地希望见到两人,赶紧把自己这些疑虑通通与他们jiāo流一下,一个人兜着所有秘密,还见不
得光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
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如何同云纵他们见上一面的问题了,但这其实也并不简单。
因为首先她在玉衡峰,还是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地位不够,是不能随意乱走的,万一冲撞了哪位师长或高阶修士,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上玄宗的规矩看似比天衍宗要宽松一些,对待上下尊卑也是极严厉的。
其次玉衡峰跟天枢峰相隔甚远,有人的地方可能就有眼线,她的修为很低,一不小心就会bào露,到时候打草惊蛇,后果更是严重。
因为这些考虑,宛卿卿不敢妄动,只好按捺着性子等待时机。
天从人愿,就在此时,代掌教清言真人要从外门弟子里挑选几个伶俐的,分配给云纵和周印两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宛卿卿很高兴,她拜托在外门管事的好友将自己推荐上去。
本以为这下子十拿九稳可以得到这份差事,名正言顺被调到两人中的任意一个身旁,谁料到清言真人说自己身边也需要两名侍童,还点名把她要了过去。
宛卿卿真是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了,清言的修为是何等厉害,堂堂元婴修士,自己这个只有炼气修为的小弟子,怎么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毫无疑问,她这点易容换装的小把戏,对于一个元婴修士来说是完全不够看的。
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切都跟清言师叔祖有关,如果找借口不去,必然更会让人生疑,也许还会连累自己在外门的朋友,无奈之下,她只好学了许久的男人举止动作,力图低调做人,然后硬着头皮过去了。
也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清言太忙,到了天玑峰之后,他们一连许多天都没有得到清言的亲自召见,她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有bào露。
庆幸之余,宛卿卿并没有熄了要见云纵他们的心,一边还得忧虑清莹那边的情势,心情甭提有多混乱糟糕了。
终于有一天,清言座下的弟子吩咐他们去领紫微剑和灵石,再送去前殿。
乍见到周印,宛卿卿十分兴奋,好不容易记起自己的身份,qiáng压下激动的心情,战战兢兢将紫微剑奉到周印面前,想到之后与周印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便又忍不住,上演了之前在周印手心上写字的那一幕。
之后又找机会替代了另一名侍童的差事,借着送灵石的机会来到这里。
听罢宛卿卿所言,周印眯了下眼,没有说话。
云纵不像他那么寡言少语,马上提出自己的疑问:“你当着清言的面写字,当时他在你身前还是身后?”
宛卿卿想了想,“好像是在身前,不过他刚好转身了。”
云纵淡淡道:“就算转身,元婴修士的神识之敏锐,也非你可以想象,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你的小动作?”
宛卿卿一愣,继而白了脸,讷讷道:“那,那他为何不揭穿我?”
她再聪明再敏锐,也不过是个修为尚浅的小姑娘,能够隐忍潜伏多日已是不易,一时心情激dàng,作出冲动之举也不奇怪。
云纵没再说话,这个答案除了清言,没有人知道。
或许清言是受了什么人的胁迫,正需要宛卿卿来报信,又或许……
沉默的氛围在三人之间流淌,一时寂静得可怕,宛卿卿满头大汗,却不敢去擦,心砰砰直跳,求救似的望向两人,为了这件事情的后果,也为了自己这条小命。
毛团在周印膝盖上打了个呵欠,扭扭身体,继续打瞌睡。
反正亲亲阿印不让他管,他也懒得费那个脑子,不论上界,人族,还是妖魔,只要灵智发展到一定程度,总喜欢玩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当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可曾想过今日?
周印终于开口:“你写的字,让我们救谁?”
沉寂被打破,宛卿卿下意识松了口气:“弟子莽撞,曾暗地里打探过,听说清和掌教自从受伤闭关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前几日师祖想去探望,也没能进去。”
她不糊涂,眼下清莹的安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清和,只要他没事,其他人自然也会没事。
顿了顿,又惴惴道:“掌教他老人家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在场的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