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近四天,麻药药效已经完全过去,按道理说她应该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才对,可是她没有。
或许是因为……
安医生想到四天前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南栀身体里取出的那个虽小,但原本已经可以成活,却在腹中就已经了无气息的男胎,一时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顾太太,如果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顾先生。”安医生忍不住又叮嘱。
南栀眼底无半丝光亮,却也听见了安医生的话,“嗯。”
从刚刚检查到现在,南栀并无半丝不配合,安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抬头和病床另一侧的顾非寒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顾先生,顾太太刚醒来,身体还很弱,如无必要尽量不要下床,另外,饮食的话顾太太暂时只能先吃一些流食。”
当着南栀的面能说的就是这些,剩下的只能找机会和顾非寒单独说。
安医生领着护士出去之后,病房里又剩下南栀和顾非寒两个。
不知道具体时间,南栀盯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发起呆来。
“饿不饿?”
脸侧一缕发丝被一只大手轻轻别到耳后,然后他的手就这么停在她耳边没拿走,“要不要喝一些粥?”
床头柜上装在保温桶里的粥还是热的,就是备着给她醒来后喝的。
他的手与其说停在她耳侧,不如说是贴着她侧脸,南栀下意识想避开,但却避无可避,毕竟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只是视线到底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他时眼底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疑惑。
大概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者说,这个时间他不该去守着罗湘湘么?
心底这个疑问一闪而逝,她眼底那点疑惑也很短暂,罗湘湘的事情他必定是放在首位的,还用不着她来操心。
“或者先喝一些水?”见她没有回答,他又问。
南栀依旧没有回答。
而是问他,“车祸里那个人不是你,对不对?”
醒来到现在,这应该算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喉咙干涩发疼,声音更是钝掉的锯子在锯木头一样,嘶哑难听的不成样子。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个。
心上那道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在流脓溃烂,肉体上的疼痛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只是她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局?
“喉咙疼?”
听出她声音不对,顾非寒微微皱眉,“先不要讲话了,喝些水润一润。”
水杯几乎凑到了她嘴边。
南栀也并未执着于他没回答的那个问题,歪了歪脑袋避开那个杯子,同时将眼睛给闭上,“我想再睡一会。”
其实他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那个问题挺多余。
南栀并不是真的想睡,只是与其睁着眼睛面对他,倒不如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看,更或者,她甚至情愿自己死在那场车祸中……
杯子被放回床头柜上的声音很轻微,但耳朵还是清楚的捕捉到。
南栀真的只是闭着眼睛,往往越是想睡着的时候就越是睡不着的,眼下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