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萧清朗本还是与有荣焉的浅笑,渐渐就收敛起来,最后直接变得脸色发黑,冷飕飕的盯着钱县令。要不是知道他一心为公,再有钱夫人对小楚的殷切招待,只怕这会儿,萧清朗都要让魏广将人扔出去了。
许楚斜睨了一眼萧清朗的脸色,又看了看有些醉意喋喋不休想要她留在清苑县的钱县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略想一下,回头对钱县令带来的师爷说道:“劳烦让人为大人煮碗醒酒汤。”
说完,她紧接着就夹了一筷子嫩藕尖放到萧清朗跟前的碟子里,说道:“你素来吃的清淡,今日的饭菜有些不合口。等会儿散席之后,我给你煮些莲子汤做夜宵?”
只一句话,就让默然不语目光不善的萧清朗放柔了神情。
“你如此说,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老夫老妻的错觉啊。”他声音低沉的小声在许楚耳边开口说道,随之而生的,便是隐隐的笑意跟戏谑。
许楚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愤愤的伸手,想要将刚刚帮他夹的藕尖重新夹回来。
然而她的意图,早被萧清朗看穿,未等她的筷子递过去,他就已经将藕尖放进嘴里。瞬间,鲜嫩带着甘甜的滋味就在口中弥散开来,却也不知是因为这藕尖是许楚所夹,还是本就味道鲜美,使得他惬意的眯了眯眼。
一旁缓和气氛的钱夫人见状,连忙捂嘴笑起来。她表情真挚,并未因萧清朗跟许楚天差地别的身份而生了轻视之心,又或者有什么攀附意图。
虽然她自幼就熟读女戒女规,也总被爹娘灌输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观念。可是,见到萧清朗跟许楚之后,她又觉得这俩人之间默契温馨的相处,却比多少门当户对的富贵夫妻更让人向往。
不说花前月下男才女貌,只说对旁人冷漠淡然的萧清朗,唯有看向许楚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温和来,就足以说明他是真的倾心于她的。
再看许楚,竟然如此自然的戏弄与他,不畏惧也并非寻常所见的恃宠而骄,倒像是相识多年的随意。单单是这一点,钱夫人就觉得,一般闺秀比不过她。
许楚忽然听到钱夫人轻笑出声,不由大窘,只能干笑了两下。
反而是萧清朗,极为体贴的为许楚添了藕汤,又跟钱夫人说道:“本王见钱大人有些微醺了,不如夫人就先带他回去吧。”
至于许楚所说的醒酒汤之类,他只做没听到。
钱夫人瞧着自家老爷也的确有些醉意,赶忙应声,随后让师爷叫了一名伙计搀扶着钱县令离开。在离去之前,钱夫人还给萧清朗告罪一声,而后快走几步出了门。
门外站着的魏广眼角瞟了一眼钱县令的轿子,心里为他默哀一瞬,怎得就有胆子跟王爷抢人啊?虽说王爷不会对他公报私仇,刻意打压,可只怕也得从旁的地方找补一下了。
还真不用说,魏广说的极对。就在钱县令酒意稍稍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王爷派人送醒酒汤来了。
于是,他瞬间就忆起了在酒桌上自个喋喋不休的劝说。那模样,就只剩下对许楚说,京城不好,遍地贵人指不定一块牌匾就能砸死个皇亲国戚呢。她到了京城,只怕没法熬出头。
他甚至想得到,要是当时没及时被夫人带走,自个还得语重心长的跟许姑娘谈心,以长辈的身份劝说于她。说不准,还会说出三法司不好,那里定然会有勾心斗角的事端。。。。。。
想到这里,他就懊恼的拍了拍自个的脑袋。然而,还没等他懊恼够,就见自家夫人已经脸色不喜的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老爷,妾身亲手为老爷熬了醒酒汤,老爷就先喝了吧,免得明日审案时候再头疼。”
钱县令闻言,心里稍稍偎贴了些。自家夫人虽然瞧着心头有气,可对自己却是真的心疼。如此一想,他就二话不说接了那醒酒汤就灌了下去,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可惜,心头的暖意不过两息呢,他的一张脸就紧紧皱了起来。口中的汤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耿着脖子看向自家夫人。
钱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老爷可是觉得哪里难受?”
钱县令见她一连无辜,神情担忧,只能闭眼将那解酒汤大口喝下去。只是,等喝完以后,他就连连吐舌道:“夫人啊,屋里可还有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