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嘴角微动,目光扫了她一眼,不含任何意味,就好像只是无意中的看过来一般。可正是这个目光,却让还是一头雾水的香儿,识趣儿的垂下头不再插话。
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婢女,姨娘惨死,还留下认罪书,要说受牵连最深的非她莫属了。要当真是如此,指不定她也难逃罪责。
可如今,那位楚姑娘却为姨娘伸冤,要证明姨娘的清白。纵然她还想不透其中的纠葛,却并不妨碍她信服那位楚姑娘。
一旁的萧明珠惊讶道:“那杨姨娘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老太爷如此失节?不仅跟大儿子抢,还跟二儿子争?怎么说,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应该早就过了寻花问柳的时候了吧。”
许楚点头,在寂静一片的厅堂上冷声说道:“这就不得不提宋家大小姐宋馨儿的来历了。”她转头看向地上跪成一团,不哭不闹眼神呆滞的宋馨儿,叹口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刚刚宋德清宋大老爷之所以失态,就是因为她吧。”
“且不说那枚私相授受的耳珰,跟大老爷在妻女未过百日之时回到宋府去看望杨姨娘的尸首。就说今早时候,在你责难夫人时候,突然转变的态度,大概皆是因为夫人提到了宋馨儿的名字吧。”许楚的声音清冽淡然,落入宋家人耳中,却让人各生思量。
“大概夫人自己都不曾想到,你以为大老爷只是疼惜侄女,却不知他根本就是将大小姐做女儿一般疼爱。而老太爷处处护着大小姐,甚至为此插手宋大人跟宋夫人院内纳妾之事,也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女儿。”
“府上下人皆说,老太爷十分疼爱大小姐,甚至为了大小姐几番给宋夫人跟二小姐没脸。同胞姐妹,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老太爷当真是恨不能将大小姐宠到天上去。对二小姐,却总是不假辞色,态度冷淡。奇怪的是,不仅如此,就连宋家大老爷,对大小姐也十分上心,使得下人们一度觉得相比于宋大人而言,大老爷更像是大小姐的爹爹。”
“后来我两次见大小姐,她都会说她爹爹十分疼爱她,甚至对她言听计从。”说到此处,就下意思的看了一眼宋馨儿,“我想她在被人下了白矾导致痴傻之前,定然从老太爷口中或是大老爷口中知道过自己所谓的身世。”
“也正是如此,在大老爷被赶出宋府,老天爷受惊瘫痪之后的短短时间内,她就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就连丫鬟,都不再对她尽心。”
她看向错愕茫然的宋夫人,微微屈膝而后叹口气说道,“当初双娘初初冒用张肖氏身份时候,杨姨娘早已得了宋老太爷跟宋大老爷的青眼。只是,当时你们应该还未互通姓名。”
直到后来肖华身死,双娘失踪后,她才真正开始有了变化。
这话宋德清最是清楚,他略作思索便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最初时候她性情孤傲,就连老太爷都说她有黄花冷傲之姿。”
“后来府上出了一些事情,二弟外出公干受伤,肖华被官府匆匆下葬。这之后,我再去酒肆时候,就见从来只管酿酒的筠儿竟被掌柜的推到前面卖酒了。”宋德清皱眉,顿了一下烦躁道,“这事儿锦州城许多人都知道,但凡是喜欢去杨家酒肆打酒的,都爱嚼筠儿的舌根子。那杨家酒肆不也因着筠儿,得了许多好处吗?”
只要一想起杨家酒肆掌柜的所谓的一笔写不出俩杨字的论调,宋德清就忍不住冷哼出声。当初,要不是那人攀附老爷子,筠儿又怎可能受辱被老爷子塞到老二房里!
纵然到了这个时候,宋德清依旧觉得杨姨娘之所以与老爷子有了私情,定是当初被胁迫的。否则,在入宋府得了宠爱之后,她又怎会对着自己眼泪涟涟好不伤心?
“她后来所做的户籍,也恰是在肖华死讯传出,而她入杨家酒肆抛头露面不久后。”许楚扬手,让魏广将杨家酒肆的掌柜的带入问话。
“掌柜的,杨姨娘最初入你酒肆用何名讳?是何处来的?可有路引子,可有担保人?”许楚句句责问,甚至不给那掌柜的思索的时间,只管肃然警告道,“按大周律,明知故犯使用身份作假的不明来历之人,若那人有罪行,可视作为同谋或是窝藏之罪。就算那人有难处,可你未向官府报备,依旧可判贩卖人口之罪。所以,掌柜的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那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头悄悄瞟过宋德容的表情,见他不动声色打定了了主意不管此事。他才开口说道:“她。。。。。。她。。。。。。”
“有那么难想吗?正如刚刚大老爷所说,锦州城但凡喜爱黄花酒之人都知道杨姨娘出自你店里。如果你实在不愿说实话,那我想大人也不会嫌麻烦,直接寻了衙役去你店里盘问就是了。总不能说,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个来处。”
萧清朗见那掌柜的言语迟疑,神情犹豫,索性语带冰冷,目光沉稳却隐含威压的出声冷笑道,“该隐瞒还是坦白,难倒还需要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