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鹿佑青就这么扶着颜鹤,两人走出了病房。
这是颜鹤第一次离开病房,即使走路姿势别扭还要被人搀扶着,但她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真正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感觉。
她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在自己说要出去走走的时候,鹿佑青并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不愿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开口提,鹿佑青也就认为她并不想出门。
看来,真的是她多想了。
颜鹤低垂着头,握着鹿佑青的手却收紧了力气,她偏首看向鹿佑青,看到她的眼睛正一丝不苟地看着自己的脚步,生怕出了差错。
许是察觉到了视线,她扭头,正好与颜鹤对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颜鹤弯唇,摇摇头,转回头看着前方的走廊,心中却好像被熨烫地服服帖帖,处处温暖。
鹿佑青扶着颜鹤,在房间外的走廊走了一会,直到颜鹤的右腿有些不适才搀扶着她回去。
颜鹤胡思乱想的脑袋本就劳累,再加上走了这么多步,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浓浓睡意中。
鹿佑青坐在床边,手执着颜鹤的手,就这么注视着颜鹤步入梦中。
良久,久到病房中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坐着如一尊雕塑般的鹿佑青忽然忍不住笑了。
她弯唇,凑近颜鹤的脸颊,用眼神细细描摹着颜鹤的模样,视线滑过她包着纱布的额头,眉眼,鼻梁,最后定在她红润的唇间。
她的阿鹤好聪明。
会用这种方式试探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真的好聪明。
鹿佑青弯眸轻笑一声,目光婉转,身子惬意地朝后仰靠着椅背,双手交握,脑海的思绪也随着颜鹤清浅的呼吸飘远了。
记忆中的颜鹤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聪明阳光的样子,像炙热的太阳猝不及防闯进她的生活,有些事情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记不太清,鹿佑青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似乎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她和颜鹤真正开始互相认识的那段时间,她被人冤枉在考试中做了弊。
说来也是可笑,鹿佑青的成绩在高中一直是名列前茅,论谁都不会相信她会作弊,可偏偏污蔑她的作弊的是学校董事会成员的儿子。
即使事实就摆在眼前,稍微一想就知道绝对不可能,可是谁会帮助一位家里刚刚破产,甚至可能背负着巨额负债的人呢。
鹿佑青自己也不相信。
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鹿佑青已经打好了如果被开除之后要说些什么的草稿,芜城一中的学风非常严厉,所有学生,只要有人作弊,立即开除。
她站在办公室内,周遭十几个老师的目光皆数落在她的身上,像在刑场上,被慢刀一道道地凌迟,周围这些人的目光,或看好戏或惋惜,就是一道道淬了毒的利刃。
“鹿佑青。”班主任胡老师神情无奈,如果面前的女生在之前能找她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什么,她或许可以带着她去找校长求求情,也许就不会只有这一个结果了。
胡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鹿佑青绝不会这么做的,鹿佑青是她的学生,她自然知道鹿佑青这个人性子是多么倔,骨子里的傲令她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
“鹿佑青同学,在高三开学第一次月考中作弊,严重违反学校制度,经校委会决定,给予此同学开除学籍的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坐在另一边的副校长却草草做了决断,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鹿佑青认得他,前几天放学时,她看到副校长在和董事会成员相谈甚欢。
胡老师面色踌躇:“校长,这个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
校长嗤笑一声:“胡老师,我们芜城一中的校规就是如此,一旦发现作弊,立即开除。”
“这……”胡老师进退两难。
全程鹿佑青都是低着头不语的状态,她紧咬着牙,指甲用力嵌入掌心,听着这些人宣告自己学习生涯的结束,她竟生出了几分悲悯的态度,她苦涩地笑了。
这边胡老师还想再争取一下,却听到身后的鹿佑青缓缓开口,语气是远超于一个高三学生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