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照例是拜年。
命妇入宫须得按例去见皇后太后,听宋明启说太后入冬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免了各宫嫔妃和命妇请安,竹卿只要见过皇后就行。
竹卿立刻长呼一口气。
刚过除夕的皇后看起来十分疲惫,想来是预备过年太过操劳。
后宫宫嫔不少,即使是有宋明启帮忙打理琐事,皇后也忙碌不堪。
“定国公夫人旁边的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竹卿看了看前面和皇后说话的几位贵妇人,悄悄侧头问宋明启。
宋明启心领神会,挨个介绍:“那位是国公夫人的儿媳,胖些的是安国公夫人…”
“不对…”竹卿仔细回想,“我记得定国公的儿媳已经三十多岁了吧,这个瞧着怎么刚十九二十的样子?”
“她是续弦,定国公家头一位世子妃难产过世了,唉…这女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宋明启有些不忍心,拿帕子点了点鼻尖,“就去年的事,我记得你们王府还去吊唁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竹卿努力思索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她刚成亲,好多事都头昏脑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事八成是宋承和玉衡经手的。
只是这续弦也太快了吧,原配刚过世还不到一年呢。
“忠顺王府世子妃,什么事这么高兴?”
竹卿正和宋明启窃窃私语讨论元宵节的事,冷不丁被皇后点名,立马回过神恭敬对皇后道:“回皇后,妾身正和公主说上元灯会的事,听闻今年上元灯会,有不少胡人的歌舞把戏呢。”
皇后笑道:“年年灯会都是如此,你倒有兴致。”
定国公夫人接口道:“世子妃还年轻,喜欢这些小玩意也是寻常。”
“听闻世子妃成亲一年至今未有子嗣,瞅着年纪也不小了,别是生不出来吧?”久久没开口的安国公夫人忽然大剌剌开口,一句话说的既犀利讽刺又不留情面,在座的人皆变了脸色。
唯独皇后还算稳得住,敛起笑脸重重说道:“申夫人,世子妃一向身子弱须得好好调理,妇人成婚三四年怀头胎的多得是。且她嫁进王府就是我皇家的人,是圣上和本宫的侄媳妇,你怎可这般放肆,难道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么?”
皇后动怒,安国公夫人忙连连请罪,脸上颜色变了又变,皇后也不过分为难,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轻轻揭过了。
待众人走后,竹卿才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出言相助,否则妾身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品级不如安国公夫人,吃了亏又不能当着皇后的面顶回去,万一在中宫面前吵起来像什么事,还好皇后开口,免了她一番麻烦。
“她就是那样的性子,说话没个遮拦,本宫帮你训斥她,以后她见你也不敢太无礼。”皇后捏了捏眉心有些疲累,宋明启见状忙带着竹卿告退。
出了清宁宫,竹卿按耐不住问道:“我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犯得上这么让我下不来台,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呢!”
看竹卿急眼,宋明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竹卿的手边走边说给她听:“你不知道,这还是堂弟小时候的过节呢。那会堂弟十一二岁,安国公家的小儿子罗荣去王府做客,跟当时的世子也就是大堂弟关系很好,不知怎的罗荣跟堂弟起了争执还打了堂弟,堂弟也没让他,两人就打了一架…”
“谁赢了?”
“你还关心这个!”宋明启点了点竹卿的额头,皱了皱眉道,“输赢不重要,不过好像是堂弟赢了。重要的是大人来了之后,大堂弟偏帮着罗荣,说是堂弟先挑事动的手。”
竹卿撇嘴:“大哥怎么这样…”
她并非是对死人不敬,只是她讨厌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宋明启垂下眸子叹道:“王叔觉得丢脸,当场就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堂弟一顿…”
竹卿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堂弟气不过,趁罗荣一人出门的时候打断了罗荣一条腿,被安国公追上门来告状,安国公两朝元老,王叔也不能以王府权势相压,硬生生打的堂弟半个月不能下床,饶是这样,堂弟还日日读书从不懈怠。”
竹卿深深吸了口气:“王爷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