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玄卿的命是真得不好。
亲生母亲为了权位,为了弟弟,在他身上下毒,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苦熬这么多年。总算有一个心悦之人,却……却需吃她的东西,自己才活得下去。
难得的是,这女孩,没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他。
好不容易表白了心境,也好不容易,花皇后身边的御医制出了新药取代樱宛那一口东西……
本来他们马上就可以好好在一起。
可现在……
皇帝若是知道,他顾玄卿不是个真太监……他没把握能活着从宫中出来。
“公主、公主,我……”冬月踉踉跄跄从门外奔来。
小丫鬟额头还流着血。
是扶着没了意识的樱宛时,被邓春娘和柳城联手砸伤,这会子才刚刚清醒,知道怕是出了的大事,一路哭都不敢哭出声地寻了过来。
一进门,冬月一眼见到眼前情景,险些惨叫出声。
“噤声。”顾玄卿语气平淡,“你来了,樱宛就交给你了。”
“是、是……奴婢必会照顾好公主。”冬月连滚带爬到樱宛身边,“老夫人竟背着我,带着她那丈夫一直住在府里,都怪奴婢失察……现在,人已经被我悄悄扣下,单等厂公发落。”
顾玄卿知道自己可能没时间发落。
他抿唇,“等樱宛醒了,问她的意思吧。”他顿了顿,“你告诉她,这回,不可心软。”
冬月口中答应着,“可、可您不能亲自告诉公主?”
她以为两人还在闹别扭。
冬月:“公主说了,那封信,不是她写的。厂公,您别怪她。”
顾玄卿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
那封信不是她写的?樱宛没有要分开?
可,这男人……
顾玄卿目光冷瞥了一眼柳城尸体,“我会让顾炼过来,帮你们处理。”
冬月强忍着害怕,“厂公,至少您要等到公主醒来,亲自跟她说。”
“我……”顾玄卿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响起。
顾玄卿抿唇。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顾玄卿:“照顾好她。”
冬月不解地抬起头,还未及说什么。
顾炼的声音传来:“厂公爷,圣旨宣您入宫。”
屋内,顾玄卿站直身子,他看向床榻上的女孩。
冬月已经微樱宛整理好了衣裳,樱宛看上去睡得很沉,冬月帮她卸掉了头上的钗环,女孩一头墨染一般的长发,散在玉枕上,更衬得她一张小脸白皙得几近透明。
顾玄卿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当时,自己是在发病,刚刚丢出去一个奶娘。没想到,暖帘一掀,樱宛就这么走了进来。
那么单纯的一张小脸,怯生生地看着他,明明心底怕得要死,羞涩得要死,还是为了救他,敞开了衣裳。
“抱歉啊樱宛。”男人冷玉般的手指,轻抚过女孩脸颊。
她救了他性命,他却杀了她的爱人。现在,他要去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