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向,是公主府大门。
能从大门进来的,身份必是不低。又没惊动得了旁人,来人定是樱宛熟人。
在这帝都,她唯一的熟人,不就是……
司宴起身,“我还是走吧……”
身子却倏地一晃,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
本来就一副半死不活的羸弱相,要是再摔上一跤……
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樱宛和冬月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司宴。
司宴身子微微一侧,衣袖拂过冬月臂膀,却是半靠在了樱宛身上。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拥抱。
樱宛没想那么多,只摇晃着扶住男人,急道:“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只是一时头晕。”司宴摇摇晃晃地在樱宛身旁站直,“姑娘,抱歉,我……”
他低头,瞧见女孩鬓边的珠钗刚被自己压得有几分凌乱。
不自觉地伸手为她整理。
冬日阳光下,男人修长的手指矜贵而有力,像上好的白玉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轻轻依傍在女孩脸侧。
司宴身后,雪地上的轻响戛然而止。
樱宛自然没听到。她只瞧见司宴的手伸向自己耳侧,下意识地偏头一躲。
她已经有玄卿哥哥,不能和旁人这般亲昵。这个道理,她懂。
可惜接下来这一幕,顾玄卿没能看到。
松柏积雪的树枝掩映下,顾玄卿背在身后的手无声地攥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起一阵苍白。
两人相拥这一幕,猝不及防地印在他眼前,让他身躯几乎僵硬成一座冰雕。
樱宛抱着的那个、那个男人,就是她爱过的那个男人?
那个肯为了他,不惜放弃一切,只身私奔的男人?
原来,她不止接了孩子入府,也想……全家团圆。
那他呢?他顾玄卿,算什么?
脑中阴暗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日,樱宛真的、真的都只靠自己纾解?她能纾解得了吗?她会不会……
顾玄卿指尖直直刺入掌心,一阵刺痛。
他满口苦涩,不敢再想下去。
樱宛说过,她明明说过,心悦自己。为何、为何还要在府里私藏她的老情人?
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刚出生就没有爸爸,还是……
旧情难忘?
越想越觉得心口透了个大洞般寒凉。
是了,今日一大清早,樱宛便差人送了信笺来,上面两行诗,明晃晃的就一个意思:
我们分开吧。
忆及昨日,顾玄卿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嫌弃他,是个太监。
满足不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