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背伤得太厉害,略微一动,就撕裂出血。
顷刻间,身上披的外袍就湿了一大片。
“厂公,不可!”
卫暮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段日子不见,神医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几乎全白了。
顾玄卿微愣,张开干裂的唇,“我这是……在哪儿?”
“老朽自来了西域,便一直住在此处。”
是卫暮的家。
顾玄卿:“现在,外面如何?”
“满城都在搜索陌生的大央面孔,”卫暮声音苦涩,“还没有查到我这儿。”
看着老人眼角仿佛是突然出现的皱纹,顾玄卿吃力地问出:“……舒月呢?她怎么样了?”
“舒月……”提到女儿,卫暮口中一阵阵地发苦。
那日,他从宫中回家,一眼就看到……
满地的鲜血。
卫舒月身上的痕迹……
女儿哽咽着说出了一切,卫暮听得几次都险些晕倒。
是,顾玄卿是救过他们神医谷满门。
可卫舒月的清白……女儿往后的一辈子可要怎么办?
他一直以为,舒月对顾玄卿下药,是小女孩心性,一时图好玩。
卫暮是真没想到,他的女儿对顾玄卿用情这么深!
可以为了他去死!
为了他,让人毁了清白!
这……
他为人父,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这种欺辱?
他做不到!
“噗通!”
卫暮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他一双老眼盈满浑浊的泪水,死死盯着顾玄卿,“厂公,舒月她、她……她只能托付给您了!”
顾玄卿身子一震,“舒月真的,被那孙靖通给……”
男人目眦欲裂,伤痕累累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卫暮的心都在滴血,“……还不止,不止是……一个人。”
顾玄卿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捂住嘴唇。
掩不住他呕出的心血。
卫暮满眼的痛意,“这几日来,舒月走路都……走不利索,还是昼夜守在您身边。您的伤虽重,好在都是皮外伤,每一道伤口,都是舒月亲手包扎,她才放心。”
“明明、明明她自己,也是满身的伤痕。”
“她一夜夜地做噩梦,连在梦里,都在喊着你的名字,让你……快走。”
“顾厂公,您是知道舒月的。这孩子、这孩子在这世间,就只有我一个亲人。老朽求您!”卫暮一磕到地,“求您,照顾舒月后半生……不拘是、是做个妾室,甚至是外室,哪怕为奴为婢……她定都甘之如饴!”
年过半百的神医匍匐在地,耸起的双肩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