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家世代耕种,勤劳肯干,到这一代也小有家底,便将孩子送到学堂,也能识得几个字。
因此,家中亦有笔墨,能给眼前这位大人一些方便。
万鲁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只铅笔:“多谢王老伯,如此便可。”
说着,他在簿册上王伯发那一栏中打了一个勾,说明了家中确有四口人尚在。
灰色的笔迹在洁白的纸上那样清晰。
“这,是何物?”
王老伯见过孩子用来写字的毛笔,绝对不是这样的。
而且,这种笔竟然不需要沾墨汁便能书写?实在是世所罕见。
万鲁见状,颇为自豪道:“这是我们楚大人做出来的,叫铅笔,可方便了。”
王老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慨道:“这位楚大人真是不凡。”
这样的对话在桐昌城的各家各户上演。
一时之间,城市重新喧闹起来,有了人间烟火气。
与此同时,那位宅心仁厚又敏智多思的楚大人,也在百姓当中口口相传。
而沧州城中,楚霁也终于等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卓询之。
自东门始,楚霁带着卓询之边走边看。
街上人流不息,却因为左右走道的划分而一点都不显得嘈杂拥挤。
两旁商铺林立,商贩虽多却被管理得井井有条,整座城池端的是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卓询之看着眼前之景,不由得感慨道。
沧州曾经是何等的荒凉冷僻?
现如今这番沧桑巨变,是任何一个没有亲眼见过的人都难以想象的。
更何况,这还是沧州经历了去年岁末那场雪灾之后再度振兴的场景。
这叫人如何能不侧目?
道路两旁的树木卓询之倒是不大认得,这树长得十分好看,笔挺遒劲,弯曲盘旋,下垂的枝干上丛生着龙爪似的绿叶。
“这是什么树种?老夫竟不识得。”卓询之心生好奇问道。
楚霁看着那随风而摆的树叶,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笑意。
他轻声道:“这是槐树。卓大人不识得也是寻常。”
听见这个答案,卓询之不免有些震惊。
这槐树在大雍可是不祥之树啊,槐通人鬼,几乎少有种植的地方。
楚霁不言其他,只是温声道:“沧州以北便是成片的大漠,每到春夏之际,便有狂风卷起黄沙漫天,搅得全城难有宁日。而这槐树生命力旺盛,能适应沧州的干冷环境,且其根系发达,枝叶茂盛,能够挡住自北方而来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