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皇狠得下心,日后,我汉家的宗亲诸侯,说不定连一个县令、一个啬夫,都不再有权任命呢……”
本就隐约猜到了刘荣话中深意,又从刘荣口中得到验证,刘德当即再度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至于老三刘淤,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也终于是在二哥的眼神提醒下反应过来:针对这件事,自己似乎并没有发牢骚的必要。
——首先,刘淤还只是皇三子,并未获封为王;
其次,自家大哥也并不是汉天子,甚至都还不是储君太子。
一个还没封王的皇子,对还没成为储君的自家大哥,抱怨朝堂对诸侯藩王如何薄待、怎般严苛?
不说这是杞人忧天,也至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自知说错了话,老三刘淤便此低下头去,似乎是在反思自己说的话到底错在了哪里。
而在一旁,见自家大哥颇有聊天的兴致,刘德也是思虑再三,终还是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入冬之时,大哥曾说:绮兰殿的事动静太大,故而开春之前,不便再有大动作了。”
“如今虽已开春,却也正是多事之秋。”
“——王夫人献女和亲,是不想就此失了圣眷;”
“——贾夫人让老七去迎匈奴使团,则是想让老七,在朝堂视线之内露露脸。”
“最主要的是:这两桩事,都已为父皇所驳。”
“既如此,大哥又何必擅动,尤其还是动起了少府的念头?”
“此多事之秋,大哥莫不该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言罢,不等刘荣做出反应,刘德便赶忙一拱手,满脸诚恳道:“并非是弟不解,就急于让大哥解惑,实在是接下来这段时日,要帮衬于大哥左右。”
“若是能知道大哥作何谋划,弟也总能知道自己,能帮大哥做些什么……”
对于二弟刘德的谨小慎微,刘荣这些年是劝了又劝、说了又说;
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推心置腹,怎般解释‘自己不需要同母胞弟搞这一套’,都无法改变刘德,刘荣终也只得作罢。
此刻,见二弟又着急忙慌解释起自己的动机,刘荣自是一阵摇头苦笑;
旋即淡然摆摆手,示意二弟不必如此,便解答起弟弟们的疑惑。
——刘德说的对。
接下来这段时间,刘荣要在少府做的事,需要两个弟弟在身边帮衬。
早点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弟弟们,也有利于接下来的事。
“王夫人所图,说到底,终究还是小十。”
“——献女和亲,天下人不会说‘王夫人深明大义,值得钦佩’,而是会说:皇十子小小年纪,同母胞姊便远嫁匈奴,实在是令人心生怜悯。”
“至于老七那边……”
话头悄然一滞,便见刘荣稍一皱眉,旋即将目光望向一旁的三弟刘淤,语带考校道:“老三说说,老七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