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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及笄二（第1页）

“能送来这把琴，说明她的脑子还没糊涂到哪里去。既然如此，这把琴，我收着就是了。”姜绾淡淡说道。说话间，刘语绣也来到了芝兰院。昌林伯府也在今日宴会的受邀之列，刘语绣、梅若兰也跟着梅氏一同前来。“我母亲与府上二夫人很聊得来，今日一来便去寻姜二夫人了，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我实在等不及，便带着若兰先过来瞧瞧你。”刘语绣一脸温婉的笑意，让身后的丫鬟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书棋。看到姜绾今日的装扮，和施了淡妆的容貌，她的眼中不由流露出惊艳之色。她真诚地赞叹道，“绾儿，你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让我瞧了都移不开眼了。”“语绣过奖了，难得做一次主角，又代表着姜家的颜面。若不打扮得体面些，怕是又要遭非议了。”姜绾微微一笑，目光却轻飘飘地落在了跟着刘语绣身后的梅若兰身上。“若兰过几日便要回凤阳了，她今日也想来看看你，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刘语绣柔声说道。她总是习惯性地把事情往好处好，虽然她也不清楚母亲突然变了主意，但却觉得这或许也是个好结果。毕竟自梅若兰无心于刘文豪，而自家弟弟又过于荒唐轻狂，就算他们成婚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姜小姐，我准备了一点心意，希望你会喜欢。”梅若兰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她捧出一只锦盒，里面是一串精巧的玛瑙手链，玛瑙色泽深沉，看起来并不是寻常之物。姜绾听到梅若兰要回凤阳时，眸光似有波动，可平静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梅小姐客气了，你即将返乡，也祝你一路平安。”她脸上挂着笑容，接着锦盒看了一眼，便递给了一旁的青萝。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梅若兰，只见对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比起上次在昌林伯府与她初次见面时，似乎显得更加从容自信。从这个结果来看，关于上次刘文豪轻薄梅若兰的侍女，毫无疑问就是梅若兰为了摆脱婚约而设的计谋。至于梅若兰具体还做了什么，促成了这个结果，她就暂时不得而知了。“姜小姐，及笄之后，贵府怕是要为你议亲了。”梅若兰微笑着，仿佛只是随口闲聊道。她微笑看着姜绾精致的眉眼，和淡然的目光，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上次她初次见到姜绾，并不十分把她放在眼中，说话间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而如今，她表面友好与温和态度，也只是来自与将所有事情都玩弄于鼓掌的傲慢而已。空有一个漂亮的脸的有什么用，非要自作聪明坏她的好事，就该尝尝这后果。“此事全由家中长辈做主，急也急不得，且看缘分吧。”姜绾淡淡说道。梅若兰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姜绾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只是一派温和无害的笑意。她随口应付了梅若兰几句，便有人前来禀报，及笄礼的仪式即将开始。很快，随着礼乐声起。姜绾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走出芝兰院，走向设在庭院中的仪式场地。及笄仪式和宴会是分开进行的，来观礼的还有不少姜家的族亲女眷。这些族亲除了逢年过节甚少来往，许多人之前也从未见过姜绾，只听闻她虽是姜家嫡长女，确实是在乡下庄子上长大的，心中都暗自揣测这姜绾的容貌举止想必十分一般。当姜绾踏入庭院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只见她披着一件火红的狐皮兜风，乌发在寒风中轻轻飘动，精致的容颜在红色映衬下愈发显得清丽脱俗。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的一双眼睛，潋滟明亮。浑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和从容。一时间，庭院中鸦雀无声，那些原本心怀轻视的族亲女眷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揣测瞬间被打破。姜绾神色淡然，对众人的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举止有素低向众人行了揖礼后，便径直走向仪式场地中央。及笄礼开始，她在司礼官的引导下，行了拜天、拜地、拜父母的礼。生母沈氏早亡，叶氏如今已经疯癫，更不可能出现在人前，所有需要由母亲出面的皆由李氏代替。老夫人蒋氏坚持要亲自给姜绾束发、簪笄，她在凝珠的搀扶下走上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蒋氏的声音微微颤抖，看着姜绾似乎在追忆着什么，梳理姜绾秀发的动作很慢，也十分轻柔。在最后一梳时的轻声祝福后，她眼眶微红，缓缓拿起一只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笄，慎重其事地插在姜绾的发髻上。她看了又看，许久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说道，“往后平安顺遂便好。”“多谢祖母。”姜绾说道。姜平远站在一旁，看姜绾的目光有些复杂。平日他对姜绾鲜少有父女间亲近的言语，偶有沟通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陡然间看到记忆里还幼小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且变得如此出众，不仅有些恍惚起来。他突然想起来当初要送姜绾去庄子上时，只有六七岁的姜绾闹腾得厉害，偷偷溜到书房，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那时候，他看着被弄脏的衣服皱起眉，一点点地扯开了姜绾的小手，然后沉声斥责她。看着姜绾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眸子，心中只觉得这个女儿没规矩，不懂事，一点都作为没有长女的分寸和自觉。如今想想，他似乎忘记了那时候姜绾只是个失去了母亲，希望得到父亲一丝关心和爱护的孩子而已。“绾儿，今日你已及笄，往后当贤良淑德，谨守妇道。”姜大人看着姜绾，神色复杂。“谨记教诲。”姜绾说道，眸子并无什么多余的感情。此时看着姜绾沉静冷淡的黑眸，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份真实的愧疚。可作为姜家家主，他自有他的威严，那股歉意终究是卡在了喉咙口。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为父以往对你有所疏忽，如今看到你长大成人，心中甚感欣慰。希望你能牢记姜家的祖训，恪守本分，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