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以暇打量她:“孤记得,你不饮羊乳,亦不吃羔羊肉。”
对,像这种大大小小的宴会,他没少让她来,她吃什么,不吃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梁婠偏过头,冲着他扬唇笑了笑:“陛下是记错了吧,妾尚不曾与陛下同席过。”
高潜蹙着眉,眼睛微微半阖,唇边是抹讽笑:“是吗?”
梁婠也不跟他废话,目光落在面前的几上,那羊羹,单凭气味儿,就让她反胃。
高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梁婠咬了咬牙,憋着一口将羊羹盅端到面前。
高潜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梁——”
不等他说话,梁婠猛地抓起来,眼一闭,狠心往下灌。
不过两口下去,眼泪直往外涌,抑制不住反胃。
这么好的东西,寻常人家一年也吃不到一次,那些饿死的人,吃野菜的士兵,他们想吃都吃不到,她又凭何浪费……
梁婠一边反胃,一边硬灌,灌了大半才放下,忍着呕吐欲,嘴硬:“很好喝。”
他想叫她承认,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论从前吃的,还是不吃的,一口接一口,不用咀嚼,不用品尝,直接往下吞、往下咽,直到再也吃不下。
梁婠强忍着胃里翻腾,随时都能吐出来。
她拭了拭眼角,转过头笑着看他,眼圈红红的:“妾用好了。”
高潜阴沉着脸,紧抿着唇,幽深的眼,眸光已是冷到极致。
梁婠知道,他定是恨不能徒手撕了她、或是掐死她。
他以前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可这次他没有动手,只是死死瞪着她,不过,眼神也一样能把她吃了。
他有多气恨地瞪着她,她就有多平静地看他。
瞪着瞪着,他突然垂下头,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很沉很沉,似乎是从胸腔最深处所发出来的。
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抬头望过来,皆以为她给皇帝讲了个什么有趣的事儿,交头接耳,好奇不已。
梁婠视若无睹,挺直脊背僵坐着,沉默看着他笑。
高潜就这么笑了良久。
半晌,他才慢慢抬起头,还是在笑,笑得眼角发红。
这么难吗,就这么难吗?”
梁婠一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逮着她一个,可劲儿地作践。